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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德真经集注

道德真经集注卷之八 宋鹤林彭耜纂集

以道佐人主章第三十

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强天下,其事好还。

御注曰:孟子所谓反乎尔者。

颍滨苏辙曰:圣人用兵,皆出不得已,非不得已而欲以强胜天下,虽或能胜,其祸必还报之。楚灵、齐情、秦始皇、汉武帝,或以杀其身,或以祸其子孙,人之所毒,鬼之所疾,未有得免者也。

临川王安石曰:明则人报之,幽则天报之,杀人之父,人亦杀其父,杀人之兄,人亦杀其兄,人报之也。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,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者,天报之也。

刘概曰: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强天下,故孔子对卫灵公之问,则曰俎豆之事,则尝闻之矣,军旅之事,未之学也。

叶梦得曰:古之善用兵者,毒天下而民从之,亡国而不失人心,盖知祸之端不在我,非以是为强也。黄茂材曰:使其胜之事且好还,况有不胜者乎。

程大昌曰:课其酬,复其毙,人乃以自毙也。

师之所处,荆棘生焉。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

御注曰:下夺民力,故荆棘生焉。上违天时,故有凶年。

颍滨苏辙曰:兵之所在,民事废,故田不修,用兵之后,杀气胜,故年谷伤。凡兵皆然,而况以兵强天下者耶。

黄茂材曰:师之所处田事废,故荆棘生,大军之后和气伤,故有凶年。兵之为人害如此。

故善者果而已矣,不敢以取强焉。御注曰:以强胜人,是谓凶德。碧虚子陈景元曰:兵之害物也,人神共恶之,然而明王圣主未尝去者,其所自来上矣。庚桑子曰:有以咽药而死者,欲禁天下之医非也,有以乘舟而死者,欲禁天下之船非也,有以用兵丧其国者,欲禁天下之兵非也。夫兵之不可废,譬水火焉,善用之则为福,不善用之则为祸。是故怒笞不可偃于家,刑罚不可偃于国,征伐不可偃于天下,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偃兵也。故以道辅人主者,当守雌静,不敢以兵强天下,若为敌所侵,不得已而应之,故曰善用也。果犹勇也,言善用师者,勇于济难而已矣。

颍滨苏辙曰:果,决也,德所不能绥,政所不能服,不得已而后,以兵决之耳。

临川王安石曰:用兵者,不过胜而已,故曰善者果而已。果者胜之辞也。

程大昌曰:果似强而非强,强以力,果以理,揆之以理,而不可已,乃断然奋行,无能沮遏之者,是之谓果。若理未可动,虽兵力百倍,亦不轻举,此果者所以不肯为强也。老氏之论兵也,慈哀恬澹,如不欲有兵,然则敌之至,殆将不忍与斗,而以何立国,故此章论果。凡其开许用兵者,惟此一路也。其曰不敢以取强焉,言善其事者,一果之外,势可以强,亦不敢为也。

果而勿矜,果而勿伐,果而勿骄,果而不得已,果而勿强。

颍滨苏辙曰:勿矜、勿伐、勿骄、不得已四者,所以为勿强也。程大昌曰:矜者,自扬其能也。伐者,自夸其功也。骄者,谓敌为不足畏也。此三者皆出于尝战而胜乃始有之,故从而戒之曰:果可为也,矜伐骄皆不可为也。兵家之语曰:难与虑敌,而有识者则又曰:有道之主能持胜,皆虑其a胜而鋭于自恃,则向焉迫不得已之果,遂将转而入于怙力之强也,故老氏逆以为戒。物壮则老,是谓非道,非道早已。碧虚子陈景元曰:夫草木之生也柔脆,其壮极则枯落,人之幼也柔弱,其壮极则衰老,以喻用兵,壮武则雄力暴兴,暴兴则败矣,既败则不得谓之有道。夫非道之事,不可法则而行,是知不如早止也。故义兵王,应兵胜,忿兵死,骄兵灭,善用兵者决定果敢,不矜不忿,不贪不骄,迫不得已而后应之,义在除敌救人,亦非恃力好战也。治身解曰:人之枯槁,因不行道,不行道者,早死而已矣。

颍滨苏辙曰:壮之必老,物无不然者,唯有道者成而若缺,盈而若冲,未尝壮,故未尝老,未尝死,以兵强天下,壮亦甚矣,而能无老乎。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道贵于生,兵战杀伤,是谓不道,既知战非保生之道,早已谓宜早止。黄茂材曰:兵强者必败,物壮者必老,皆为非道,不能长存。

程大昌曰:使哀诏而弃轮台,在未筑朔方之前,则文景之富庶不虚耗矣。

夫佳兵章第三十一

夫佳兵者,不祥之器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

御注曰:吉事有祥,兵,凶器也,故曰不祥。兵戢而时动,有道者耀德不观兵,故不处。

颍滨苏辙曰:以之济难而不以为常,是谓不处。

达真子曰:佳兵者兵之善者也,佳兵者不祥之器,言其惊异于常矣。以佳兵惊异于常,虽飞潜窜伏之物,犹且恶而避之,而况有道者乎,故曰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,言不处心于此也。

是以君子居则贵左,用兵则贵右。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,恬淡为上,故不美也。若美必乐之。乐之者,是乐杀人也。乐杀人者,不可得志于天下矣。

御注曰:左为阳而主生,右为阴而司杀,阳为德,阴为刑,君子贵德而畏刑,故曰恬淡为上。无心于胜物,则兵非所乐也,故不美。国君好仁,天下无敌。安其危而利其灾,乐其所以亡者,怨之所归,祸之所集也。临川王安石曰:夫战非得已也,非得已则虽胜犹不足以为善,胜而为善者,乐致人于死矣,此所以不嗜杀人者能一之是也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左阳也,阳好生,右阴也,阴主杀,老子再言不祥之器是戒用兵。

黄茂材曰:有道之世,民各安其居,乐其业,物无有害之者,何尝识兵革。当是时也,有人言兵,岂不恶之,指为不祥之器。至于不得已而用之,志在恬淡,非乐于杀人,此其与吾养生之说,有以异乎,无以异乎。

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,是以偏将军处左,上将军处右。言居上势则以丧礼处之。杀人众多,以悲哀泣之。战胜,以丧礼处之。

御注曰:《易》以师为毒天下,虽战而胜,必有被其毒者,故居上势与战胜者,以丧礼处之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左为阳,主生,故居常则尚左,吉也。右为阴,主死,故丧礼则尚右,凶也。《礼记•檀弓》曰: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,二三子亦皆尚右,孔子曰:二三子之嗜学也,我则有姊之丧故也。二三子皆尚左。夫上将军专杀,则处右,偏将军不专杀,故处左。言用兵之道,同于丧礼,尚右。今上将军居右者,是以丧礼处置之尔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兵行即杀,非丧者何。

叶梦得曰:《易》以聪明睿智而不杀者谓之神武,季康子问如杀无道以就有道,孔子告之曰:子为政,焉用杀。夫虽无道,而亦不可杀,战胜而处以丧礼,宜也。

黄茂材曰:夫兵之不可去者,以盗贼敌国之为人害,非兵不除,而不善用者,杀人之祸,乃甚于盗贼敌国,故此凡三致意焉。皆戒于用兵,而不及于盗贼敌国,然则有道之士,虚无恬淡,无所慕悦,又何虑于外物声色之欲,有以害吾也哉。

道常无名章第三十二

道常无名,朴虽小,天下莫能臣。侯王若能守,万物将自宾。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人莫之令而自均。

御注曰:道者,天地之始,岂得而名?朴以喻道之全体,形名而降,大则制小,道之全体,不离于性小而辨物,庄周所谓其有真君存焉。道足以为物之主,则物将自宾。服万物而不以威刑,几是已。纯素之道,守而勿失,匪特物将自宾,上际于天,下蟠于地,上下与天地同流,则交通成和,而万物咸被其泽。甘露者,天地之和气。《传》曰:帝王之德,上及太清,下及太宁,中及万灵,则甘露降。

涑水司马光曰:侯王守道则物服,气和民化。

颍滨苏辙曰:朴,性也,道常无名,则性亦不可名矣,故其为物,舒之无所不在,而敛之不盈毫末,此所以虽小而不可臣也。故匹夫之贱,守之则尘垢粃糠可以陶铸尧舜,而侯王之尊不能守,则万物不宾矣。冲气升降,相合为一,而降甘露,B然被于万物,无不均遍。圣人体至道以应诸有,亦如露之无不及者,此所以能宾万物也。

临川王安石曰:道常无名矣,名者强名之也。朴者道之本而未散者也。小者至微而不可见者也。朴未散则虽小足以为物之君,朴散则为器,器则虽圣人足以为官长而已,故曰朴虽小,天下莫能臣。

陆佃曰:朴者藏于无名之域,而与神明居,与造化游,所以为天下贵者也,岂复有加之者哉,故曰朴虽小天下莫能臣。侯王者,万物之主,而万物之所视而效者也。苟为寄于万物之上而守之以无名之朴则万物将自宾,而人与天地之和应也。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所谓天地之和,而人莫之令而自均,所谓人和也。夫惟以道致平,而人与天地之和应矣。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朴非器位名数,无上下之定分,先于品物,故不能臣之。若能抱朴守真,无为拱默,万物自服。天地交泰,甘露乃降,和之至也。甘露效祥,人莫能使之而然,上下交感,阴阳之气自和矣。

清源子刘骥曰:道之真常,天地之始,造化之先,不可得而名,故谓之朴。朴以喻道之大全,所谓天地之纯,古人之大体也。虽覆载天地,弥满六虚,然反求诸己,不离乎方寸之中,可谓眇乎小哉。故言朴虽小,视之不见其形,听之不闻其声,窈兮冥兮,难测难识,天地不能犯,圣智不能干,故天下莫能臣,乃万物之所系,一化之所待也。故侯王若能守,万物将自宾,守而勿失,与道为一,上际于天,下蟠于地,两者交通成和,而物生焉,故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。甘露者天地之和气也,人莫之令而自均,出于自然也。

黄茂材曰:朴亦道也,道无名谓之朴,皆强名也。域中四大,而道为先,孰能臣之。古之侯王,无有不知道者,天地合而降甘露,和气所致也。人身中阴阳之交感,水火之相济,盖亦有不约而同者。均,同也。程大昌曰:雨之于露,皆天地交感之气,而泽之所被,均与不均,则不同也。东州之涝,西州之叹,通天下观之,未尝或能周遍也。此固不得不云交感。若夫露也者,不与雨同矣,无远无近,无希无骤,亘四时有之,虽甚旱而渊谷皆竭,其莫夜之滋濡厌泡,轻细均齐,天下如一,此盖天地腾降而有常者也,故老氏取象于均,而求原于合也。

始制有名,名亦既有。夫亦将知止,知止所以不殆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始者道也,无名也,道常无名也,有名者万物之器用也。夫道始无名,能制御有名之物,是谓朴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则为官长。名器者,亦尽为王者之所有,名分既立,尊卑是陈,不可越乎上下,故亦将知所止足。能知止足者,是自知曰明,既明且哲,岂有危殆乎。河上公本作天亦将知之,言人能法道行德,天亦将知之,随批注释,义理相通。

涑水司马光曰:圣人得道,必制而用之,不能无言,虽以有名教民,亦务简要,勿令滋彰。

颍滨苏辙曰:圣人散朴为器,因器制名,岂其徇名而忘朴,逐末而丧本哉。盖亦知复于性,是以乘万变而不殆也。

临川王安石曰:名者非道之本也,以其始有所制,则于是有名矣。《论语•尧曰》:荡荡乎民无能名焉,以其有所制也,故名随之,故曰始制而有名。有名矣不止,则用有时而竭,身有时而殆,故尧老而舜摄也。故曰夫亦将知止,知止所以不殆。

王雱曰:名迹既立,则名将遂而不反,枝叶横生,源流派别而性命烂熳矣,故始制有名。当即知止,而终无争夺之危。制者,判朴成器之谓。陆佃曰:天下之名,吾皆得而有之,故曰始制有名,名亦既有。然而功成名遂身退,天之道也。故曰夫亦将知止,知止所以不殆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初以无名之朴制于有名之者>使高卑不乱名分以定,各有所属,过此以往,近于烦细,事成息念,亦当知其止息矣。不尽虑以忧人,亦休心而适己。息念保身,终身不困。

陈象古曰:天地既判,名从此制,必有资始资生之繁,岂无名而可言乎。物既众而名既多,在知止以御之,不知止则物穷而塞,所以危亡之几生焉。

清源子刘骥曰:体道至此始制有名,始谓道也,其道能制御有名之物,所谓物物而不物于物也。既有其实,必有其名,虽和光同尘,毋近于名,而名自彰,故名亦既有。既有其名若不知止则舍己从人以卖名声于天下,而失其本心。知止则恬然自足于内,淡然无求于外,故不殆。

黄茂材曰:始制有名,自无而始适有也。处群有中不知所止,将逐物而忘返,其危矣哉,故《庄子》曰:吉祥止止。

林东曰:圣人散朴以为器,因器以制名,虽势所必至,又岂徇名而忘朴,逐末而丧本,故能知止而不至于危殆,正所谓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反之意。

譬道之在天下,由川谷之与江海也。

御注曰:天下,一性也。道之在天下,以性而合,由川谷之与江海,以水而聚,同焉者得,类焉者应,圣人之临莅,何为哉?因性而已矣。颍滨苏辙曰:江海,水之钟也。川谷,水之分也。道,万物之宗也。万物道之末也。皆水也故川谷归其所钟。皆道也,故万物宾其所宗。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江海,水之宗。川谷,水之派,异流终返于源,百虑同归于道。

黄茂材曰:人之于道,如川谷之赴江海,无有不至,惟其不知道之所在,故有横流絶港之患。

知人者智章第三十三

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

御注曰:《传》曰:智如目也,能见百步之外,而不能自见其睫。察人之邪正,若辨白黑,是智之事知人而已。《易》曰:复以自知,《传》曰:内视之谓明,智以知人,则与接为构,日以心斗,复以自知者,静而反本,自见而已,天地之鉴也,万物之照也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知人善恶而分别之之谓智,故曰知而言之,所以之人也,是谓适人之智而已矣,而不自知者也。自知而默守之之谓明,故曰知而不言,所以之天也,是谓自适其明而已矣。此可以超乎智之上也。

颍滨苏辙曰:分别为智,蔽尽为明。分别之心未除,故止于知人而不能自知。蔽尽则无复分别,故能自知,而又可以及人也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智以达外,但能知人,明以照内,自灵于身。叶梦得曰:自知者见性,知人者未必能见性,为智而已。智者有别乎外也,故见性而后为明,明则无所不照也。

清源子刘骊曰:知人则有见于外,故曰•詹。自知则反照于内,故曰明。黄茂材曰:人之情伪无穷,吾之智有限,乌得而尽知之。一人之情,千万人之情也,如能自知,孰能逃吾所知,故智不如明。

程大昌曰:《庄子》曰:吾所谓明者,非谓其见彼也,自见而已。夫不自见而见彼,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。此则智明之辨也。林东曰:智则不无于窥伺揣度,而明则如日月之容光必照者。

胜人者有力,自胜者强。

御注曰:至人尚德而不尚力,务自胜而不务胜人。智者诈愚,勇者若怯,此胜人也,而所恃者力。胜己之私,以直养而无害。

颍滨苏辙曰:力能及人而不能及我,我能克己复性,则非力之所及,故可谓强矣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胜人者谓有形质才力,胜己谓能胜于情欲,性正而神强。

陈象古曰:智与力,行于外者也,明与强,行于内者也。明则省己无遗,强则进道有渐。

叶梦得曰:自胜者克己,胜人者未必克己,为有力而已。故克己而后为强,强则无所不敌也。

清源子刘骊曰:智足以知人,则能胜人而不为人物所惑,故曰力。明足以自知,则能自胜而不为情欲所使,故曰强。

黄茂材曰:有力者可以胜人,力所不及,乌能胜人。吾能自胜,不与物争,强莫甚焉。

知足者富,

碧虚子陈景元曰:谓止其欲也。颍滨苏辙曰:知足者,所遇而足,则未尝不富矣。虽有天下,而常挟不足之心以处之,则是终身不能富也。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虽贫若富也。

陈象古曰:得一不求二,自足于心,所以为富不在多也。

叶梦得曰:求富者终无已也,苟以为足则箪食瓢饮亦可以为富矣O清源子刘骥曰:既有胜人之力,又有自胜之强,则知取足于身而万物皆备于我,其有万不同之富,何以加焉。《易》曰:富有之谓大业,亦此之谓也。

黄茂材曰:鹪鹩巢于深林,不过一枝,偃鼠饮河,不过满腹。人而知足,其用无穷,故谓之富。

强行者有志,

御注曰:自强不息,斯志于道。碧虚子陈景元曰:强行者谓勤而行之也。

颍滨苏辙曰:不与物争而自强不息,物莫能夺其志也。

临川王安石曰:上士闻道,谨而行之,故强行者有志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大道虽远,强行不息,曰进曰近,不觉与道混而为一,凡有志者,无事不集。黄茂材曰:自强不息,所以体天行健,非有志者孰能之。

林东曰:有志于行,则凡物莫能夺其志,而自强不息之效,可与天同其健。

不失其所者久,

御注曰:立不易方,故能久于其道。与时推移,与物转徙者,可暂而已。涑水司马光曰:得所则安。颍滨苏辙曰:物变无穷,而心未尝失,则久矣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外安其分,内存于道,未有不久者也。陈象古曰:得其所则安于道,安于道则可久。

叶梦得曰:所者人之所安也,人之所安,莫大于道。《易》曰:艮其止,止其所也。所犹有在,道变通不穷,则无所不在,随所在而安之,孰不可为久者,所谓道乃久也。

黄茂材曰:新故相代,变化不停,吾能不失其常,故吾往而新,吾至是为长久。

死而不亡者寿。

御注曰:生有所乎萌,死有所乎归,原始反终,故知死生之说。圣人通乎昼夜之道,而知死之未始异于生,故其形化,其神不亡,与天地并,而莫知其极,非寿而何?涑水司马光曰:身没道存。颍滨苏辙曰:死生之变益大矣,而其性湛然不亡,此古之至人能不生不死者也。

临川王安石曰:圣人死而不亡者,无异于生,故曰死而不亡者寿。王雱曰:贤人死曰鬼,尽其道以反真者也。圣人死曰神,未尝死未尝生也。愚人死曰物,虽生犹死耳。尽道养形之人,虽形体万变,而真性湛然,无所终极,可谓寿矣,此至于命者也。

陆佃曰:言死生之未始有异也,夫唯死生同状,而万物一府,故夫身如蜩甲蛇蜕,寓之而已矣。盖蜩之甲已死,而其蜩未尝亡。蛇之蜕已腐,而其蛇未尝丧。何则?有真者虽死不灭也。又曰:佛氏之不灭,与此同意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形骸有极,妙者长存。

陈象古曰:死不可免,形气满尽,有生者之常也。其不亡者,因自知口胜,知足强行,不失其所而有存焉,此为口之实也,非世人百岁之所可同日而语。

清源子刘骥曰:四肢百体,将为尘垢,死生终始,将为昼夜,以其入于不死不生,而死生无变于己,故死而不亡者寿,非深造于道者,孰能与此。

黄茂材曰:古之真人,不知悦生,不知恶死,其出不诉,其入不距,修然而往,倏然而来而已,夫如是,又乌有死生哉。

本来子邵若愚曰:形虽死而性不亡,处于不生灭之乡,万劫常存者,是谓寿。

道德真经集注卷之八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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