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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德真经集注

道德真经集注卷之七 宋鹤林彭耜纂集

重为轻根章第二十六

重为轻根,静为躁君。

御注曰:重则不摇夺而有所守,故为轻根,静则不妄动而有所制,故为躁君。

颍滨苏辙曰:凡物轻不能载重,小不能镇大,不行者使行,不动者制动,故轻以重为根,躁以静为君。临川王安石曰:轻者必以重为依,躁者必以静为主。

叶梦得曰:重轻在身,必有所本,故以根言之,静躁在心,必有所制,故以君言之。木之生自拱把至合抱,必有根焉,然后枝叶有所赖,不深其根而丰其末,末胜则本必拔矣,故身不可以不重。心之物为火,炎上而善缘炎上则愈进善缘则莫知己非,有以制之则必炽。躁者动而不知守者也,故心不可以不静。

黄茂材曰:轻躁之人不可进于道,重则其本固,故为轻根,静则其主安,故为躁君。

是以君子终日行,不离轿重。

御注曰:静重以自持,则失之者鲜,君子终日行不离轿重,是以履畏途而无患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轿,屏车也,又大车也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轿重谓保身之宝,随而资用,不可须臾离也。达真子曰:如君子虽终日行不离轿重者,盖非轿重则不可行,是则轻本于重也。

清源子刘骥曰:君子之处己,贵乎重静,戒乎轻躁,故终日行不离轿重,谓如轿车之重,不敢容易其行。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

御注曰:荣观在物,燕处在身,身安然后物可乐。

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虽有荣盛可观之事不能移其志游观荣乐无所系著。

清源子刘骥曰:荣观在物,燕处在己,不以物易己,不以美害生,超然自得于物外,取足于身而已。如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?轻则失臣,躁则失君。

御注曰:天下,大物也,有大物者,«乎若朽索之驭六马,故不可以身轻天下。不重则不威,故失臣。不倡而和则犯分,故失君。

颍滨苏辙曰:轻与躁无施而可,然君轻则臣知其不足赖,臣躁则君知其志于利,故曰轻则失臣,躁则失君。

临川王安石曰:臣者佐也,君者主•也,静为动之主,重为轻之佐,轻而不知归于重,则失于佐矣,动而不知反于静,则失其主矣。

王雱曰:人主以天下为根,不可以一身,故轻之。

陈象古曰:王者治天下之大,当守其重,处其静,以镇轻浮,以杜僭躁,不可以欲之所纵,身之所贪,轻忽妄动,而忘治天下之道。

清源子刘骥曰:叹人不知贵爱其身,残生伤性,动之死地,是犹处万乘之尊,居大宝之位,轻身躁动,不顾天下者也。轻则妄动,故失臣。躁则扰民,故失君。圣人重而不轻,静而不躁,所以无为而天下功。黄茂材曰:君子终日行,不离轿重,是其能持重也。虽有荣观,晏处超然,是其能守静也。奈何万乘之主,而以身轻天下,人身中自有一天下,万乘之主指心为言,君者心也,臣者肺,为相傅之官,肝为将军之官,胆为中正之官。膻中为臣使之官。仓库官,脾胃是也。传道官,大肠是也,受盛官,小肠是也。作强官,肾是也。三焦者,决渎之官。膀胱者,州都之官。失君心乱,失臣五脏六腑乱O

善行章第二十七

善行无辙迹,善言无瑕谪,善计不用筹筭,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。

颍滨苏辙曰:乘理而行,故无迹。时然后言,故言满无口过。万物之数毕陈于前,不计而知,安用筹#。全德之人,其于万物,如母之于子,虽纵之而不去,故无关而能闭,无绳而能约O

临川王安石曰:不疾而速,不行而至,故无辙迹。卮言日出,和之以天倪,因之以曼衍,故无瑕谪。六合之内,万物之间,不能逃其数,故不用筹算。万物不得其门而入,故无关乂而不可开。

达真子曰:善行者,以道为行者也,以道为行,故行于内而不行于外,是以善行无辙迹。善言者,以道为言者也,以道为言,故言于正而不言于邪是以善言无瑕谪也。善计者以道为计者也,以道为计,故计于心而不计于物,是以善计不用筹算也。心处于道,不为外物之所入,是以善闭无关槌而不可开也。心聚于道,不为外物之迁离,是以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也。

清源子刘骊曰:以其不为而为,故善行无辙迹之可寻,以其道之出口,故善言无瑕谪之可累,以其通于一而万事毕,故善计不用筹算。以其形全精复,非爱欲所能诱,故善闭无关槌而不可开。以其神凝气定,虽天地不能犯,故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。

黄茂材曰:行不违道,故无辙迹,言不失中,故无瑕谪。•善计不用筹笄,一可以知万也,何用筹笄。善闭无关#而不可开,其精固而不泄也,何用关槌。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者,阴阳之气,自然相合也,何用绳约一。

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弃人。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袭明。

御注曰:袭者不表而出之,袭明则光矣而不曜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常善者谓蕴其常道,善达自然之理也。袭明者,圣人密用其常道,而能明悟任物也。颍滨苏辙曰:彼方执笄以计,设关以闭,持绳以结,其力之所及者少矣,圣人之于人,非特容之,又善救之,我不弃人,而人安得不我归乎。救人于危难之中,非救之大者也。方其流转生死,为物所蔽,而推吾至明以与之,使暗者皆明,如灯相传相袭而不絶,则可谓善救人矣。叶梦得曰:常之为言,无时而不然也。救之为言,迫而后应之,不迫则不强施也。

清源子刘胧曰:非特圣人有是心也,人物皆有之,方其以伪丧真,以物易性,则固有之真性暗而不明,郁而不发。圣人常善救之而无弃,使之归根复命,收视返听,室虚而纯白生,宇定而天光发,如灯之明,相传袭而不絶,故是谓袭明。

黄茂材曰:凡此皆人身中物,修之而至,为之而成,经曰:恍兮惚,其中有物,人谁不具此物,迷而不知尔。圣人善救之,无弃人,亦无弃物,使之自明而已,故谓袭明。故善人不善人之师,不善人善人之资。御注曰:资以言其利,有不善也,然后知善之为利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故立天子,置三公,此将以教不善之人也,故曰善人不善人之师。设有不善之人,善人亦资取役使,以渐化导之。经曰:善者吾善之,不善者吾亦善之,得善。信者吾信之,不信者吾亦信之,得信。此以德化摄伏不善人,为资给役用也。

达真子曰:善人者得此五善之人也,不善人者,失此五善之人也。得此五善之人,可以救其不善,故善人不善人之师也。失此五善之人,故善人取以为戒,故不善人善人之资也。然则不善人因其善人之袭己,则得其师,善人因其不善人之袭己,则得其资,是皆因袭而明也。清源子刘胧曰:善人者,因其善而师之,故不善人之师。不善人者因其不善而改之,故善人之资。

林东曰:善人为善,可师也。见不善而不为之,是可资也。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。虽智大迷,是为要妙。

御注曰:天下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善与不善,彼是两忘,无容心焉,则何贵爱之有?此圣人所以大同于物。道之要妙,不睹众善,无所用智,七圣皆迷,无所问途,义协于此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夫圣人虽游心于自得之场,不可不立其师资也。虽立师资,复恐贵尚其师,怜爱其资,泥于陈迹,不至远达,故再举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者,夫人虽因师之发蒙,寻其至理,出自天性,是曰独化,故伯乐不能驭惊齢为骐W,良匠不能伐樗栎为栋梁,将使人忘其企慕,然后可造至道之极。故列子之师老商,友伯高而得风仙。既而曰不知夫子之为我师,若人之为我友,不知风乘我耶,我乘风耶,内外尽矣,此真忘其师资者也。圣人虽知小夫执滞言教,必以此言大为迷谬,然而垂训上士使彼我俱忘,乃至言要妙之道也。

颍滨苏辙曰:圣人无心于教,故不爱其资,天下无心于学,故不贵其师。圣人非特吾忘天下,亦使天下忘我。又曰:圣人之妙,虽智者有所不谕也。

达真子曰:苟不贵其师,则不善者不知修,不爱其资,则已善者不知戒,若是则虽有智者,亦入于迷矣,况其不智乎。然能以是推之,则得其道之要妙也。

黄茂材曰:以善为师,以不善为资,贵其师犹为人情所同,爱其资是何心哉。至人淡然无所贵爱,善者吾善之,不善者吾亦善之,虽有智者于此大迷,是谓要妙。

知其雄章第二十八

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,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。为天下式,常德不忒,复归于无极。知其荣,守其辱,为天下谷。为天下谷,常德乃足,复归于朴。

御注曰:雄以刚胜物,雌柔静而已。圣人之智,知所以胜物矣,而自处于柔静,万物皆往,资焉而不匮,故为天下溪。溪下而流水所赴焉,盖不用壮而持之以谦,则德与性常合而不离,是谓全德,故曰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气和而不暴,性醇而未散,婴儿也。孟子曰:大人者,不失其赤子之心。白以况德之着,黑以况道之复。圣人自昭明德,而默与道会,无有一疵,天下是则是效,乐推而不厌,故为天下式。正而不妄,信如四时,无或差忒,若是者难终难穷,未始有极也。故曰常德不忒,复归于无极。《书》于《洪范》言王道曰:归其有极,老氏言为天下式者,复归于无极。极,中也。有极者,德之见于事,以中为至。无极者德之复于道,不可致也。为天下谷,谷虚而能受,应而不藏,德至于此,则至矣尽矣,不可以有加矣,故曰常德乃足。朴者道之常体,复归于朴,乃能备道。夫孤寡不谷,而王公自以为称,故抱朴而天下宾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雄,尊显也,强梁也,先也,雌,卑微也,柔弱也,退也。夫有道之士,知己之尊显,出人之先,纵之则强梁生而祸患至矣,乃处身卑微,守其柔弱,谦退下位,而天下归服其德,如水之流入探溪,既心宇如溪,是能保其常德,不离于身,去刚躁之欲心,复性归于婴儿也。婴儿者,谕其怕然淳和,是非都泯也。溪者水注川曰溪,有道之士,知己之心宇如溪,由虚室生白,昭昭明了,乃守其渊默,持之自晦,使光而不曜,此可为天下之法式矣。人既模楷法式者,是见其常德无所差忒,德不差忒,将与道冥极也。极者言其深不可穷极也,人所归服而模楷法式,是己之尊荣在民之先,当守其卑辱,持胜自污而受众垢,若此则天下归心如水之投于深谷。夫器量如谷,是内德充足,德充而无名,则复归于道朴也。朴者谓隐材器而藏用也。谷者水注溪曰谷。

颍滨苏辙曰:雄雌,先后之及我者也,白黑,明闇之及我者也,荣辱,贵贱之及我者也。夫欲先而恶后,欲明而恶闇,欲贵而恶贱,物之情也。然而先后之及我,不若明闇之切,明闇之及我,不若贵贱之深。古之圣人,去妄以求复性,其性愈明,则其守愈下其守愈下则其德愈厚其德愈厚,则其归愈大。盖不知而不为,不若知而不为之至也。知其雄,守其雌,知性者也。知性而争心止,则天下之争先者,皆将归之如水之赴溪,莫有去者。虽然,譬如婴儿,能受而未能用也,故曰复归于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黑,见性者也。居闇而视明,天下之明者,皆不能以形逃也。故众明则之以为法,虽应万物,而法未尝差,用未能穷也,故曰复归于无极。知其荣,守其辱,复性者也。诸妄已尽,处辱而无憾,旷兮如谷之虚,物来而应之,德足于此,纯性而无杂矣,故曰复归于朴。达真子曰:盖性复于婴儿,然后造于无极,造于无极,然后反于朴,固其入道之序也。德之不离,然后不忒,德之不忒,然后乃足,固其入德之序也。为众有所归若其溪,然后为天下式,既为天下式,则万善为一己之所容,然后为天下谷,固其所至之序也。盖有常性,然后有常德,有常德然后有常道,其序也。清源子刘骥曰:天一生水,在人为精,阴中之阳也,故谓之雄。地二生火,在人为神,阳中之阴也,故谓之雌。知其雄者,保其精也。守其雌者,存其神也。纯素之道,唯神是守,守而勿失,与神为一,虚无自然也。身之虚而万物至,心之无而和气归,如水之注溪,不召而自来,故为天下溪。为天下溪,则德与性合而不离,故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。婴儿者,居不知所为,行不知所之,所以俗人昭昭,我独若昏,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,故知其白,守其黑也。知白守黑则慧而不用,实智若愚,定慧相资,智恬交养,守道之精,杳杳冥冥,守道之极,昏昏默默,炼虚无之体,成自然之真,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故为天下式。为天下式,则德与性合而无差忒,故常德不忒,复归于无极。无极者,无穷无极,同于大通,与道为一。圣人体道之真,不以物易己,不以美害生,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,大白若辱,盛德容貌若愚,故知其荣,守其辱也。知荣守辱,则纳污藏垢,无所不容,如谷之虚,无所不纳,故为天下谷。为天下谷,则反归真空,与道合体,故常德乃足,复归于朴。朴者道之大全,谓如混沌之始。朴,一元之初生也。

黄茂材曰:夫道虚无恬淡,清静无为,超然出于群物之上,谓之雄可也。何以为雌,谓之白可也,何以为黑,谓之荣可也,何以为辱?盖道欲退藏,非有所眩耀于世,虽知其雄,乃自处以雌,虽知其白,乃自处以黑,虽知其荣,乃自处以辱,故能为天下溪,可以行也为天下式可以法也,为天下谷,可以容也。夫道至大,求之者多,各从其所入。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于婴儿,孰为婴儿,非道乎,此自其德之不离而入于道者也。为天下式,常德不忒,复归于无极,孰为无极,非道乎,此自其德之不忒而入于道者也。为天下谷,常德乃足,复归于朴,孰为朴,非道乎,此自其德之乃足而入于道者也。惟道难言,言之不足,至于再三,又使其音韵句读相类,可以诵咏于口,而不忘老子之意,所以开示后人何其详且至耶。

朴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,则为官长。故大制不割。

御注曰: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有形名焉,有分守焉,道则全,天与人合而为一,器则散,天与人离而为二。道之全,圣人以治身。道之散,圣人以用天下。有形之可名,有分之可守,故分职率属而天下理,此之谓官长。《易》曰:知微知彰,知柔知刚,万夫之望,与此同义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夫复于道朴则浑沦宵冥,视之不见,听之不闻,此乃体冥真理者也,若于治道则当散而为器。河上公曰:万物之朴,散则为器用,若道散则为神明,流为日月,分为五行也。夫人真心之散则为念虑,念虑一动,则百行彰而庶事生。庶事者材器也,故圣人就其材器,因其贤能而用为百官之元长,故能大制群物,任之自然而不割伤也。颍滨苏辙曰:圣人既归于朴,复散朴为器,以应万物,譬如人君分政以立官长,亦因其势之自然,虽制而非有所割裂也。

陆佃曰:朴者,言其合也。器者,言其离也。浑则合,合则为朴。割则离,离则为器。器者朴之反也,故圣人割而用之,则为官长,故大制不割。

刘槩曰:大制不割,谓长而不宰是也。盖无为而用天下,则大制不割矣。大制者,小以成小,大以成大,吾以为之宰,守雌未及乎守黑,守黑未及乎守辱,守辱则玄之又玄。道真仁静先生曹道冲曰:旧曾自注曰:制度之大者,无裁割之迹,有山东刘正叟者以道冲此言说于王雱,雰乃注在经中,今复别注曰:大制天地之造物也,物自随性而成,不烦裁制也。

达真子曰:凡制物以割者,使然也,今大制天下而不割,则道任乎自然矣。

陈象古曰:朴散为器,有用有形之至也。官长治为器之主也,总其器之大小,任其材之长短入用则合任过则离,皆自然之道也,岂假圣人强力以割之哉。

黄茂材曰:朴者道也,浑然而已,散则为器,圣人体道而用之,物莫尊于道,故为官长。夫以道制天下者,何用割为。

将欲章第二十九

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者,吾见其不得已。碧虚子陈景元曰:已,死也,老子以谓非徒失道,必见其不得死。颍滨苏辙曰:圣人之有天下,非取之也,万物归之,不得已而受之,其治天下,非为之也,因万物之自然,而除其害耳。若欲取而为之,则不可得矣。

黄茂材曰:取天下者,汤武是也。使汤武取天下而欲为之,其不能得亦可见矣。一人之身,为物之所侵寇者甚多,欲取其身于声色纷扰之涂,置于清静自得之场,而乃为之,则是自乱也。

程大昌曰:因其理之当然,循而行之,不敢参以己意,是之谓以天下为天下,而非己之敢任也。若屈当然之理,而自出操纵,是取天下而为之者也,故知其决不能遂也。不得已者,欲取而不遂也。

天下神器不可为也,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七窍凿而混沌死,鞭策威而马力竭,岂非为者败之乎。而又执而不移,自谓圣治,非惟丧于至理,亦将自失其真,故曰执者失之。

颍滨苏辙曰:凡物皆不可为也,虽有百夫之聚,不循其自然而妄为之,必有龃龉不服者,而况天下乎。虽然小物寡众,盖有可以力取而智夺者,至于天下之大,有神主之,不待其自归则叛,不听其自治则乱矣。清源子刘骥曰:天下神器,谓天地神明之器,人之形体,法象天地,化契阴阳,乃神器也。游心于淡,合气于漠,顺物自然,无容私焉,而天下治。将欲取天下而为之,则以人灭天,以故灭命,吾见其不得已。黄帝南望而元珠遗,七窍始凿而混沌死,故不可为也,为则有败,执则有失。黄茂材曰:天下神器,不可为也,不可执也,至于人身,独非神器乎。目何为而视,耳何为而听乎,足何为而动,皆其神尔。古之人能养其神,超然独存,谓之神人,是岂可为可执也欤。

故物或行或随,或嘘或吹,或强或羸,或载或环,是以圣人去甚、去奢、去泰。御注曰:万物之理,或行或随,若日月之往来。或嘘或吹,若四时之相代。或强或羸,若五行之王废。或载或麋,若草木之开落。役于时而制于数,固未免乎累。唯圣人为能不累于物,而独立乎万物之上,独往独来,是谓独有。独有之人,是谓至贵。故运神器而有余裕,物态不齐,而吾心常一。又圣人睹万物之变迁,知满假之多累,故无益生,无侈性,无泰至,游乎券内而已。若是则岂有为者之败,执者之失乎?故曰繁文饰貌,无益于治。

碧虚子陈景元曰:此八事谓外物不可必也,甚奢泰,皆过当越分,因兹甚奢泰,致其为之,故老氏之特垂深戒。八四

颍滨苏辙曰:阴阳相荡,高下相倾,大小相使,或行于前,或随于后,或响而暖之,或吹而寒之,或益而强之,或损而羸之,或载而成之,或M而毁之,皆物之自然,而势之不免者也。然世之愚人私己而务得,乃欲拒而违之,其祸不覆则折,唯圣人知其不可逆,而顺以待之,去其甚,去其奢,去其泰,使不至于过而伤物,而天下无患矣。此不为之至也。尧汤之于水旱,虽不能免而终不至于败,由此故也。《易》之泰曰:后以财成天地之道,辅相天地之宜,以左右民。三阳在内,三阴在外,物之泰极矣。圣人惧其过而害生,故财成而辅相之,使不至于过,此所谓去甚去奢去泰也。

临川王安石曰:安于所安,则能去甚,以俭为宝,则能去奢,以不足自处,则能去泰矣。

陈象古曰:此过常踰分之谓也,如是者何?由为之执之,不知其要故也。

清源子刘骊曰:譬如万物之理,有行则有随,有嘘则有吹,有强则有羸,有载则有M,物之变化,何常之有。唯圣人体道之常,无古无今,与道为一,而合于自然,去甚去奢去泰,则体道之自然,而养其心矣。黄茂材曰:凡物或行而前,或随而后,或嘘之则暖,或吹之则寒,或其势强,或其力羸,或始而载,载安也,盛也,或终而M。其行也,其嘘也,其强也,其载也,近于太过。其随也,其寒也,其羸也,其麋也,近于不及,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,务适其中而已。经曰:多言数穷,不如守中。程大昌曰:甚也,奢也,泰也,则不可不去,而未至于已甚已奢已泰,则置之勿论。曹参从盖公学黄老而曰:不扰狱市,以为狱市奸人之所容也,而扰之则奸人无所容也。

道德真经集注卷之七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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