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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德真经直解(邵若愚)

经名:道德真经直解。宋邵若愚解。四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洞神部玉诀类。

道德真经直解叙事

据《史记》略曰:老子为守藏室之史,周衰,遂去。关令尹喜曰:子将隐矣,强为我著书。上下篇,#1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,莫知其终。缘其史有上下篇目之文,后人因之,上卷说道,下卷说德。今以理考,道德混说,无上下篇,此史辞之流言,今以除去。

又不知何人不审正文前后本意,分为八十一章,惟务其华,图象阳数,此以戏论,无益於人,今亦除去。

又创立篇名,狭居其事,言理不当,今亦除去。此书义不连环者,当时关令不解征问,而老子自陈其事,或引前圣之语,所以文意断续,其辞重迭者,如父母慈心,训之切切。

其间干涉国务者,盖老子叹当时之风,乃周朝之事也。其间犯讳,若改易之,经久恐失本意。据今云经史旧文,则不避及,书籍传录,为字不成。此书笺注者多,虽能於理则不中,虽辩於事则无法。只如注玄牝为口鼻,是不中理也。死之徒为涅盘梵语涅盘,秦译无为。是不中事也。如是胸怀臆注,语言散失者,不欲备举,其由未至於道也。孔子志於道,缘道无形,据於有形之德,以德为立基之本。本立而道生,以其渐者也,岂可殢德而不进道?此所谓过其门而不入其室也。

如志於六艺,浮游於德,以术为道,认秽汁为精,以钝浊为朴,迟速为性,拱手不动为无为,不食滋味为恬惔,傥来适去为自然,休妻独寝为清静,如此之徒,不可与言至道。如《抱朴子》第八卷云:五千文虽出老子,然皆泛论较略耳,其中了不肯首尾全举其事,有何承按者也。盖其人多言房中及黄白术,执有为为事,将好利淫心,测度无为之道,是故不知首尾,又况不及此子者乎?又直以轻举者为上士,修道德者其次。夫举身隐形,变化物象,在禁为妖。孔子不语怪力乱神,以其无所益也。老子所着,长生久视,务在进道而不专取。且神仙之人,居止三山,不离於地,跨凤朝帝,亦不离天,居天地之间,兀兀然寿千万岁。暂时易短为长,报尽还复于死,若不进道,何异大椿耳?此非论说是非,恐殢神仙之术,不进於道。

万类惟人最贵,最贵不誉食誉衣。惟人能了达死生,莫为尘缘放过,忽尔死之将至。此事不是临期,设或沉没他途,万劫千生难遇。若愚得之不易,历学勤苦二十余年,始悟本来然。而大道无言,借有言以显道,故语言所以存意,得意而忘言,若以见闻觉知,卒难了悟。今居钱塘,邂逅遇清河居士,相与投机,因论此经,教中最上缘。为注者辞博多文,世人为文所障,是故难知义趣。道德本无多事,若正注相挟,直截易解,令人一见开发,闻言悟德,即德见道,以此不辍,是为报祖。而求正文,凡得三本,今以本朝御览一本为准。今所为注,凡言德者,事涉孔氏之门,言其大道虚寂,理准佛乘之旨,以儒释二教为证,撮道德合为一家,惟恐根钝福薄,不能承当其事。此书下有留形住世长生之术,中有保国安家久长之法,上有出离生死常存之妙,恐惧乎不见而患乎不行。此身与古圣一般,但为之若是。当今圣主,惟道惟德,乃孝乃仁,一慈二俭,总循旧章,功成平泰之风,以此相合和气,使观者不离仕国养亲之德,常存无欲之心,久则民物淳淳,致君尧舜之上。以此流通,上报国恩。

叙道德阶梯科

道者,以无为显实,有为恃权,即有明无,悟无却智,此理也。德者,体道为法而施於事,此事也。道德二字包含而无所不至,所陈阶梯次第,缘道有浅深,德分内外,若不明阶梯,罔生互谤。夫大道者,寂然至虚,无形无名而不可言,其为书者,无以记之,故曰太易。音亦不易也。太易者,未见气也。太易动则始见一气之初,故曰太初。太极也,太一也。老子指一炁强名曰道,孔子曰形而上者谓之道,释氏陈四谛亦曰道,故知三者垂教,总备於有也。若不从有,焉可以无明无?以有明无,故道有浅深尔。太易者,虚无也。因动为有之初,故曰太初。有气为形之始,故曰太始。气形相合而生刚柔之质,故曰太素。气形质具,未相离之间,名曰浑沌。浑沌既分,阴阳相荡,一气居中,万物生焉,故老子曰: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是故圣人仰观俯察,体天尊地卑,用之则为官长而明王道,立五常百行,以正君臣父子夫妇之制,以治人理。

夫大道者,无名无迹,无死无生,万劫常存而不变易,尊高无上,妙不可言。夫上德者,体无为为用,以一为法而治天下。万物作而不辞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功成不居,下知有之而不见贤,万物将自化。所以无败无失者,盖为无为,则无不治矣。若失之,则执一而徇有为,而为内德。

夫下德者,体一为用,以阴阳为法而治天下。故孔子一以贯之,善建者得一为正,万物将自宾。若失一,则徇五常百行於事,而为外德。夫内德者,抱一也。盖一者,国之母,生之根。抱一不离,则根深柢固,乃长生久视之道。孔子谓之至德,而以道为本也。又名中庸者,喜怒哀乐未发,心在阴阳之中,释氏谓之中道。玄门失之,则殢阴阳潜运而为法术。

夫外德者,从五常百行修於身,孔子谓之敏德,而以行为本也。处柔弱不争,若水而攻坚强,如慈俭若拙讷之类是也。失之则殢智巧华薄,骋强梁,驰田猎而贵货,居宠辱矣。

夫道甚易知,甚易行,而人好径,故其出弥远,其知弥少。大道平易,而在不为而成。以要言之,皆归无欲,不欲以静,清静为天下正。老子不言药,不言仙,不言白日升天者,止言道德而非术也。

道德阶梯图

道有二道,德有三德。一者,虚无无为之道。二者,一气有为之道。故道有二道,而分浅深。一气之道又谓之至德,自至德已下,皆属有为,故为三德,以分内外,此皆正道法门。夫道、德、阴阳,人事,四者融通合为一家。若不能和会,则触途成滞,学者宜审详之。

宋绍兴己卯岁清明日本来子述

#1上下篇:前面疑脱“老子乃著书”五字。

2-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一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一

本来子邵若愚直解

清河居士张知新校正

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。无名,天地之始;有名,万物之母。常无欲,以观其妙;常有欲,以观其徼。音叫此两者,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。玄之又玄,众妙之门。

大道者,至虚至静,无形无名,不可以视听求,不可以思议知,不可以语言及,此无始无终,常存不改之道。自虚无始化一炁,因有一气之迹,是故可道。既云可道,则非常存之道。既有气之名可名,则非常存之名。未现一气已前,无形无名之时,此即天地之始,此不可言之道。缘有一气之名,为生万物之母,此可言之道。乃知我身从一而有,人能以一为法,悟入而见大道。夫大道者,人之真心也。一气者,心生之欲也。夫真心本来虚静,元无生灭,因真心动而为有,其名曰欲。念也,智也,几也,识也。缘心起欲,故随欲受生。既生之后,受纳好恶,攀缘不息,着五色,殢五音,恃强梁,居宠辱,迷妄为心,因执妄心。盖覆一心,不明一气之道,若人舍妄守欲,便是一心。此心持之则为正,得之则为灵,为万物之母,乃生死之根。缘其存欲,盖覆真心,所以有生有死。人能无欲,无欲则虚静,乃同无名之始,便能出离死生。故老子云:常无欲,以观其天地之始,此乃出离生死之妙。又云:常有欲,以观其一气之道,故为缴。边也,浅之意也。不可将心求心为有欲,不可将心灭心为无欲,此有无两者,同摄为一,缘出言为教,而分有无之异名。有无混同谓之玄,释氏谓之不二法门,又谓之中道。玄之门以中为法,设喻如筌。然法从心起,既起於心,系着在中,则非虚静。老子恐中道法缚,不能舍筌,故将又玄以释之。学人但不着有无,亦不居玄之中道,实际理地,不受一尘,则心虚静,乃是无为,故不须推照。以无所得,故始足无欲。所以纤尘不立,故名清静。都无作用,故名无为。无修无证,故名自然。都无一物,故名虚静。自在无碍,故名逍遥。一味平常,故名恬惔。是故无欲则离诸分别,离分别故无烦恼。心无欲则触事无我,无我则无争,故无咎。心无欲则离诸善恶,离善恶,故不拘因果。心无欲则不着万物,不着万物,故无生,无生故无死。夫心常无欲者,乃众妙之门。

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;音以,下同。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故有无之相生,难易之相成,长短之相形,高下之相倾,声音之相和,胡卧切前后之相随。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,行音衡不言之教。万物作而不辞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功成不居。夫惟不居,是以不去。不尚贤,使民不争;不贵难得之货,使民不为盗;不见可欲,使心不乱。是以圣人之治,虚其心,实其腹,弱其志,强其骨。常使民无知音智无欲,使夫知音智者不敢为。为无为,则无不治矣。

天下皆知普遍共知为美之者,己亦效之为美,斯此也恶宜已止也。皆知善之者,己亦效为美#1,斯不善宜已。夫何故?观有无互换之相生,难易事之相成,长短理之相形此也,高下势之相倾,声音是非之相和,前后扬扬之相随,世人因着美善,事障本心,逐境以为,遂生八万四千烦恼。是以圣人处无心为之於事,所以能齐万物,行之治世,可不言之而教於天下。且万物事也并作起也,而圣人不以言辞分别者,恐民生好恶之情,於己无所与,於民无所取。缘以无事安民,故生民而不知有君之化,虽为君父而不恃为主此显诸仁也,功业成而名不居此藏诸用也。夫惟不居於迹,是以德存而不去。失也夫不尚贤能者,恐人矜智。王所好者谓之风,民乐随之谓之俗。上矜贤智,下必竞趋,不尚贤,使民不争其名故也。名不争其名故也#2。食之与货,务资赡养,岂贵珍奇难得?贵乎难得,民必深藏。几人之情,与之则不授,藏之铃窃夺。治世非不用货,不贵珍奇难得之货者,使民不为盗故也。下民不见名利可欲,使心不乱,其民自治。是以圣人之治,不尚贤,使民无智,无智则自虚其心,心虚则能容万物,故云实其腹。不贵货,使民无欲,无欲则自弱其志,志弱则不随境转,故云强其骨。孔子叹申根之不刚者是也。常使民无智则虚心,无欲则忘境,心境两忘,无所攀缘,万事俱息,使夫有智者而不敢为。缘圣人为无心之为,则天下无不治矣。

道冲而用之,或不盈,渊兮似万物之宗。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湛兮似或存。吾不知谁之子,象帝之先。

虚无大道,化生一气,一气分而为阴阳,阴阳生化,禀一气为主,乃知一气处阴阳之中,故曰冲气。夫大道以冲中也气而为用之也,如天覆地载,日照月临,冬寒夏暑,春生秋敛,皆冲气之用。冲气者,有而无形,无而有精,天地之间,或不盈不亏,渊深也兮似万物之宗本也。学人欲见冲气者,当挫其心之锐,锐息则志休,故能解其事之纷多也。志闲少欲则善和其光,与物无争则能同其尘,内外无染,湛兮其惟一心也,虽不见其迹,又似或存。释家喻为慧灯朗月,衍家以为大药金丹,孟子以谓浩然之气。言至大至刚,以直养而无害,塞乎天地之间,其为气也,配义与道。老子指湛兮似或存者,乃大道所化之一气,曰吾不知谁之子,此象万物帝主也在阴阳之先前也。

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楚俱切狗;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

天地任自然之道谓之至仁,苟非至仁,而有亲疏焉。春生非仁也,秋杀非不化也,弃用因时,以万物为刍刈草也狗。刍狗如今之草龙,祭祀用之。始以朱匣盛贮,绣巾覆之,既祭之后,弃而不用也。圣人以一心为德,故以百姓心为心。赏善非仁也,罚恶非不仁也,随民任事,赏罚因时,故以百姓为刍狗之喻。庄子云:至仁无亲,大仁不仁。夫惟不仁,是谓大仁。

天地之间,其犹橐籥乎?虚而不屈,动而愈出。多言数音朔穷,不如守中。

天地之间,谓四方上下也。其犹似也橐鞴橐也钥笛也乎,橐籥中虚,其用在无而故不屈累也。橐以鼓风,钥以运吹,动而愈越也出,若乾坤之开吐生物也阖闭藏物也。老子欲多广也言数频也穷,其理不如守中。中者,虚也。以心处虚,其用无尽。

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天地根。绵绵若存,用之不动。

谷以喻虚,虚者,道也。神者,道化之一气,乃无中之有也。释氏以虚神谓之实相,取其不坏为义。虚神无形,本自无生而亦无死,故云谷神不死。虚乃生之本,谓曰玄。神为化之元,谓曰牝。谷神者,是谓玄牝也。万物皆从玄牝之门出,所出谓之门是谓生天阳也地阴也根。以观谷神,绵绵绵绵者,有中似无若存,若存,无中似有。用之者以神合虚,而不在勤劳措意功力能为也。

天长地久,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,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,外其身而身存。非以其无私耶?故能成其私。

列子云:凡有貌像声色,皆物也,人见天长地久而不知。虹蜺云雾,风雨四时,积气成乎天。山岳河海,金石草木,积形成乎地。夫有形者,岂得不坏?天地所以能长而且久者,四时之运,禀道为生化之主,天地以其不自生,故能长生。是以圣人效之,处谦下不敢自尊,后其身而身反在人先前也,以世利皆为身外之物,缘外其身不为物累,而能身存得久。夫圣人后其身外其身,非以其无私耶?效天地为而无为,故能成善也其私。

上善若水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乌路切故几於道。居善地,心善渊,与善仁,言善信,政善治,事善能,动善时。夫惟不争,故无尤矣。

众人好争,老子以不争为上,善喻若如也水。谓水无心,欲善利万物而不争,是处众人之所恶也,以水之德,故几近也於道。夫争从心起,无心则善於不争。以无心为法,而能利於万物,是故居无心则善其地,心无心则善其渊,深也与无心则善其七,言无心则善其信,政无心则善其治,事无心则善其能,动无心则善其时。夫惟无心善於不争,故无尤遇也矣。

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音以;揣初委切而锐之,不可长保。金玉满堂,莫之能守;富贵而骄,自遗其咎。功成、名遂,身退,天之道。

居高名厚利,如持而盈满之器,常怀倾昃之忧,不如其已上也,则无大过之累,由不满则易持也。揣度也而锐锋锐权势也利之势,不可长保,金玉满堂,莫之能守,盖因富贵而骄生,骄慢则过起,此非天殃,自遗加也其咎祸也。然何以免此息?是以圣人观四时之运,如春生化,功成名遂,至夏则身退不居,此天之道也。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一竟

#1己亦效为美:“美”疑作“善”。

#2名不争其名故也:此句疑衍。

3-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二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二

本来子邵若愚直解

清河居士张知新校正

载营魄抱一,能无离乎?专气致柔,能如婴儿乎?涤除玄览,能无疵在斯切乎?爱民治国,能无为乎?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?明白四达,能无知乎?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,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,是谓玄德。

心无定名,随处而立。心动则着物,着物便见心。心动则属阳,其名曰神,又名曰心。心不动则属阴,其名曰精,专一为义又名曰性。心向外也,为视为听,其名曰魂,又名曰情。心向内也,收视反听,其名曰魄,又名曰意。皆随处立名,总名曰心。乃知心者,载乘也身之主,无不经营。今言魄者,谓魄属阴,阴以静为法制,心於内静则精魄住,精魄住则神魂住。阳为阴所伏,男为女所制。精神魂魄混融相合为一,谓之抱守也一。抱一虽能追二气於黄道,会三性於元宫,攒簇五行,合和四象,此长生之术,未极於道者,缘心着一故也。老子叹曰能无离乎,离有入无,令心廓彻清静,始曰无为,此名真心,乃大道也。如专气致柔和也者,既言专气,便是用心,有心则不得致柔,能比如婴儿无心乎?若涤除万境,一心览执也玄,如玉有疵,能无心执玄而无瑕,疵乎?夫爱民治国之心,经营天下之致,事彰於迹,有迹则有忧,而能显诸仁、藏诸用而无为乎?天然机解之门,心也,开阖应务之际,能随顺物情而为雌乎?心本静明洁白,四方通达,缘染知见,情解窒碍,不得虚静,能无知见乎?夫一者,攀缘之本,生灭之根。既有一系着,即非无为之道,能离抱一之迹,方合於玄道也德。玄德者,生育之,畜养之。夫生之者道而不见其有,为之者德而不见其恃,至於长成而不为主宰,是谓玄德。故庄子云:通於一,万事毕,若无心得一而鬼神服。此之谓也。

三十辐共一毂,当其无,有车之用;埏始然切埴市只切以为器,当其无,有器之用;凿户牖以为室,当其无,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为利,无之以为用。

老子以车器室明物理有无利用,藉有之以为利便,於无之中,乃见妙有不穷之用。且如车,今之十八辐,古之三十辐,共辏一毂为轮,藉轮为有形之利,当其无中,妙有在於运转,故知无者为车之用也。埏和也埴粘土也,传以为器瓦缶甑之类,藉器为有形之利,当其无中,妙有在於盛贮,乃知无者为器之用也。古之穴土为居,凿户门谓之户而出入,为牖窗谓之牖以视外,然后君臣父子宗庙寝廷之制以为室,藉室为有形之利,当其无中,妙有於居处,乃知无者为室之用也。故见有之以为利便,无之以为妙用,是以圣人藉幻身为利,以无心之心为用,使学人体物理有无而见道之利用。

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,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,难得之货令人行音杏妨。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,故去彼取此。

老子言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失也,盲聋口失皆冷声色滋味之过,迷失真心,不得见闻大道。如驰骋田猎,恣纵逸乐,令人心发狂乱。若贵难得之货,心染责着,令人妨行,是以圣人为腹者,能容万境,不为耳目之欲,故去彼妄缘,方能取此实见。

宠辱若惊,贵大患若身。何谓宠辱?宠为下,得之若惊,失之若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何谓贵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为吾有身。及吾无身,吾有何患?故贵以身为天下,若可寄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,若可托天下。

宠辱若惊,贵为大患,缘若汝也身故也。老子自问何谓宠辱,宠得也,辱失也,因寒生热,因宠生辱,故知宠为下。世人执着,贵爱於身,是故得之恐失,故若如也惊,失之悲悔,故若如也惊,是谓宠辱若惊。老子自问何谓贵大息若身,老子曰,吾所以有大息者,为吾有受贵爱於身,及吾无受贵爱於身,如是则吾有何患?故受贵以身为天下者必招辱,若可寄天下;爱以身为天下者必生患,若可托天下。

视之不见名曰夷,听之不闻名曰希,搏之不得名曰微。此三者,不可致诘去吉切,故混而为一。其上不皦古晓切,其下不昧。绳绳兮不可名,复归於无物。是谓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恍惚。迎之不见其首,随之不见其后。执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能知古始,是谓道纪。

大道虚无无色,故视之不见,言其意夷远,故名曰夷。大道无声,故听之不闻,言其意希阔,故名曰希。大道无形,故搏之不得,言其意微小,故名日微。无色、无声、无形,此三者既不可致诘,细推也。故从混未分曰混而为一气而言之。其一在上,运日月风雨而不皦;见也。其一在下,厚载万物而不昧。绳绳兮者,言一气连运,上下不绝之意。能阴能阳,能圆能方,能青能黄,妙用莫测,故不可名,复归於无中之物。乃人之一心,便是混元一气,是谓无状之中,状,无物之中象。物象意同,二句叠言。是谓恍无中似有曰恍惚有中似无曰惚。恍惚者,言有无不定之意,故迎之不见其首前也,随之不见其后。执操也万古常存之道者,以御侍也今之有一之名。执一则能知古始,初以一心进道,释氏以一心为般若,仗一心进取而能到彼岸。是谓大道之纪纲。

古之善为士者,微妙玄通,深不可识。夫惟不可识,故强为之容:豫兮若冬涉川,犹似救切兮若畏四邻,俨若容,涣若冰将释,敦兮其若朴,旷兮其若谷,浑兮其若浊。孰能浊以静之徐清?孰能安以动之徐生?保此道者,不欲盈。夫惟不盈,故能敝不新成。

老子言古之善为道之士者,微妙玄通,深理不可识。夫惟深理不可识,故且强为之容,而申犹豫之意。豫兮若冬涉川,徒行渡水曰涉。众流曰川。

言不得已而应事之意。犹兮若畏四邻,言自性不出於外之意。俨矜庄之貌若容,言正容以悟之意。涣冰散也若冰将释,言心如冰泱解释之意。敦立也兮其若木之朴也,旷空也兮其性若谷也,浑兮其若俗浊也。孰谁也能於浑浊之间以见静之徐清者,若畏四邻?孰能於安静之间以见动之徐生者,若冬涉川?保此微妙玄通之道者,不欲持盈。满也夫惟不盈,则常虚静,虚静故能敝隐也不日新而成道矣。

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各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静日复命。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。不知常,妄作凶。知常容,容乃公,公乃王,王乃天,天乃道,道乃久,没身不殆。

奉道者,须是致虚极,守静笃。夫万物并皆也作生也,自虚命也化神性也,神化气阴阳气也,气化形,形复化虚,明见虚是根也,故老子曰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芸与云同自小及壮,自壮及老,而皆各归其根,学人欲识归根法,曰心静。静谓内外俱息也。又云静曰复命者,非静中复有所见也,但复去为静之心,乃得其虚,故曰虚静。则政极笃,此理不可言宣,便是当初

大道命与我者,故曰命。此命离阴阳之外,乃虚无大道也。世言死生由命者,此指阴阳。命我有形体者,处於阴阳,故祸福寿夭,推之可见也。此命无生无死,亘万古而常存,故曰常。能知此常之理,乃曰明。不知常之理,妄意作为者凶近祸曰凶。知此常者,其心虚静,方能容摄万境。虚静能容,乃公正也。公正乃王德也。王以虚静治国,名曰无为,乃同於天。天之虚静乃同於道。人同道之虚静,乃能长久,故没身不殆。归根复命,常存之道,无其止尽。

太上,下知有之;其次,亲之誉之;其次,畏之侮之。故信不足焉,有不信。犹兮其贵言。功成事遂,百姓皆曰我自然。大道废,有仁义;智慧出,有大伪;六亲不和,有孝慈;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;绝仁弃义,民复孝慈;绝巧弃利,盗贼无有。此三者,以为音谓文不足,故令有所属音烛。见素抱朴,少私寡欲。

太上远古也之世,以无为化天下,下民但知有君之化,而不见其迹。其次至尧舜,淳朴渐散,以有为之教,欲复无为之道,缘显仁义之迹,民竞亲之,因感圣智之治,民欢誉之,自此仁义易其性,而失无为之道。庄子云:自虞氏取七义以乱天下也。其次至三王,德衰义薄,用刑罚使民畏之,以从仁义。庄子云:施及三王,天下大骇。其次至五霸,大伪盛行,巧役於下,下侮之於上,刑罚不足威惩。孟子云:五霸假也。仁义者,乃救世之法,而以信为本,故因信不足焉,而有不信。太上之世,为无为之事,由兮其贵言,功成事遂,百姓皆曰我自然,盖不显其治。大道废,缘有显也化义之迹。智慧既出,而有大伪生,盖智慧者,心之妄念也,意识分别,不能一齐天下。太上之世,臣忠子孝,以为之常,而六亲不和者缘有显也孝慈,国家昏乱缘有显也忠臣,皆因矜智失於自然。若绝圣弃智,用无为之化,民获利百倍矣。若绝仁弃义,不易其性,民复孝慈。若绝巧弃利,不见其欲,则盗贼无有。圣智、仁义、巧利,此三者以为文华,故治世有所不足,老子故令有所属。使人见本来素性,人能守之,是名抱朴。朴者,道之一气,在人曰性,乃人之一心,取素洁为义,以此为正。世人因欲着境,攀缘成私,污染素性,何得见素?但少私。何谓少私?寡欲是也。一者,乃真心之动念而亦是私,今老子不言无欲,而言寡欲者,治世之道,以一为正故也。民持寡欲之道谓之德,德育万物谓之仁,仁救安危谓之义,义有去就谓之礼,礼有变通谓之智,智有诚实谓之信。使民抱道,则五常百行之所自出,人心寡欲而无矫效之能。大哉老子,令人从本而流,末,自然之教於天下也。

绝学无忧。唯以水切之与阿,相去几何?善之与恶,相去何若?人之所畏,不可不畏。荒兮其未央哉。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登春台。我独伯音抬兮其未兆,若婴儿之未孩,乘乘兮若无所归。众人皆有余,我独若遗。我愚人之心也哉,纯纯兮。俗人昭昭,我独若昏;俗人察察,我独闷闷。澹音演兮其若海,飕音刘兮似无所止。众人皆有以,我独顽且鄙。我独异於人,而贵求食于母。

一切忧苦皆因妄生,老子使人绝妄心为学,故无忧患。然舍妄还真,与弃真逐妄,譬如唯诺敬也之与阿声之慢也,出於一心,相去几何?善之与恶,出於一性,相去何若?人之所畏,驰骋妄心,不可不畏。老子叹人心荒荒兮其未央止也哉,观众人心熙熙悦貌也然,如享太牢之志,太牢,牛也,祭天之物。如登春台之乐。老子申绝学之意,曰我独怕静也无为也兮其未萌於兆,若婴儿之未孩,乘乘兮者,任运无心,若无所归。众人之心念念不停皆有余,老子曰我心独若遗,念也反释曰我愚人之心也哉,无智无得,但纯纯兮。真心无杂俗人昭昭以为明,老子曰我独若昏者,而心无所恃。俗人察察以为智,老子曰我独闷闷然无意於物。澹水动之貌兮其若海者,言不可见其心。飂高风之貌兮似无所止者,如风行空,无所依住。众人皆有以用也者,着物生心。老子曰我独顽且鄙者,不为物迁。老子曰我独异於人者,以心合虚,而贵求食於母。

孔德之容,惟道是从。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,其中有象;恍兮惚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,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自古及今,其名不去,以阅众甫。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?以此。

老子言孔空也虚也德之容仪,乃一气也,故云惟语助也道是从。空德之容,乃道化之为物也,其物惟为也恍惟为也总恍者光而明,故似有也。惚者有而未形,故似无。是也。细而言之,惚兮恍,似无似有其中有象,恍兮惚,似有似无其中有物,物与象二字一意,不指定言,无中有也,有中无也,故迭言之恍惚便是物,物便是恍惚。前文云:无状之状,无物之象,是谓恍惚。恍惚便是混元一气,乃人心也,心有所着,故生恍惚,心无所着,便是窈冥。老子先言有心之境,次明无心之道。窈兮幽之意冥兮,暗之意其中有精者,非谓窈冥之中又别有精,只窈冥便是精。张平叔云:窈冥莫测是真精。其精之理甚真为义,言其不伪也。世俗以秽汁为精者,此术家之语也。由阴阳相济,血气变白,如乳妳汁类也。此物随感所化而无定位,在体为汗,在目为泪,在鼻为涕,在脾为涎,在肾为精,皆心之所感而为,即非真精也。又云其中有信者,自古及今,其名常存不去失也也,可以用也阅度也众物之甫始也。老子曰吾何以知众甫之然哉?以此窈冥之道。

曲则全,枉则直,洼乌爪切则盈,弊则新,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。不自见故明,不自是故彰,不自伐故有功,不自矜故长直良切。夫惟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古之所谓曲则全者,岂虚言哉?诚全而归之。

曲则全,枉则直,何谓曲全枉直?夫处洼低下貌下则保盈,能弊隐也其德则长新,其为道者,务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法也。如不自见故明,不自是故彰,不自伐夸功曰伐故有功,不自矜自夸曰矜故长。虽涉迂曲而枉於直,其由不争也。夫惟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老子引古为证,古之所谓曲则全者,岂虚言哉?诚全其身而德归之。

希言自然,故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曰。孰为此者?天地。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人乎?

夫道,希止也言自然也,不自然则事属有为,故见飘风旋风也不终朝,骤雨疾雨也不终日。孰谁也为此者?天地也。天地有作为尚不能久,而况人乎?

故从事於道者,道者同於道,德者同於德,失者同於失。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;同於德者,德亦得之;同於失者,失亦得之。信不足,有不信。

故从其事於道者,奉道者心常虚静,故同於道。从其事於德者,惟其一心,故同於德。若专志仁义,失於道德者,同於凡俗之失。夫事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;事同於德者,德亦得之;如专志仁义而忘道德,然同於失者,赖五常百行,外德修身,故云失亦得之。失道德者,缘正信不足故也。失尚称德者由有不信,仁义者愚俗。

跂音企者不立,跨者不行。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。其在道也,曰余食赘之苪切行,音杏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也。

跂谓脚跟不着地足者不能久立,跨骑也物者不能久行,是以自见者不明,自是者不彰,自伐者无功,自矜者不长。施心於事,尚不能久,况乎其在道也?即心见道,见道离心,有心则有碍。喻如即食得饱,饱当离食,故曰余食赘碍其行。所行为行物事也尚或恶之,况乎其在道也?故有道者不处也。

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,寂兮寥兮,独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可以为天下母。吾不知其名,字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大曰逝,逝曰远,远曰返。故道大,天大,地大,王亦大。域中有四大,而王处一焉。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。

大道虚无也。虚无无物,自然生有,以一气为有物之称,天地万类,普因一气而混成,先在天地阴阳也以前生。寂兮言无声也,寥兮言无形也,独立於万物之上而不改易也,周行六合而不殆止也,万物皆自一生,可以为天下母。虽云有物,寂兮寥兮,亦是无称之称。老子云吾不知其名,以字记之曰道,强为之名曰大。推大之理往逝之,故曰逝往也。逝四方上下,其理弥远,故曰远。远则不可推,复返於一,故曰返。夫万物因一而生,故道大也。万物因阴阳化形,故天大、地大也。又云王亦大者,谓虚无为域,域中有此四大,而王以道莅天下而处一焉。人以五常百行修身,而从谦下由取法於地,地之生育取法於天,天之运化取法於一气之道,一气之道取法於虚无自然。

重为轻根,静为躁君。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。虽有荣观,燕处超然。如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。轻则失臣,躁则失君。

重为轻之根,静为躁动也之君主也。以事言之,是以君子终日行者,欲轻亦不离辎重之车。虽有荣观,在物必依燕处之静,超然可见。轻不离重,动不离静,君不离民,如何感叹之意万乘之主而以身贵高而轻天下。轻天下则失臣,民也躁动也则失君。

善行音衡无辙迹,善言无瑕谪,善计不用筹算,善闭无关键而不可开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常善救人,故无

弃人;常善救物,故无弃物。是谓袭明。故善人,不善人之师;不善人,善人之资。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,虽智大迷,是谓要妙。

善行其道者无辙迹,车行之迹此所谓行无行,行故无迹。善言其道者无瑕谪,此所谓言无言,言故无瑕谪。善计其道者,其心无思无为,故不用筹算。善闭其道者,心常无欲,则境莫能入,虽无关键锁类而不可开。善结继也其道者,达自心是道,虽无绳继约束而不可解。是以圣人常以此善救人,故无弃人;常以此善普同救物,故无弃物。如是自利利他,是谓袭明。故善道人为不善道人之师,不善道人得善道人之所资。然当不贵其师,不爱其资,若贵师爱资,虽为权智,执之同於大迷。无智无得,是谓要妙。

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音溪。为天下溪,常德不离,复归於婴儿。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。为天下式,常德不武,复归於无极。知其荣,守其辱,为天下谷。为天下谷,常德乃足,复归於朴。

学人未能全得无心之道者,但知其雄强胜物。而守其柔雌之道,老子喻为天下溪,谓处下而不争也。能为天下溪,常使其德不离,久则复归於婴儿。婴儿谓睹境无心知其自理明白,守其黑默之道者,可为天下式,法也谓藏光隐德也。能为天下式,常使其德不忒,失也久则其德复归於无极。尽也知其荣而不喜,守其辱而不忧,譬为天下空谷,谓虚而能容也。能为天下谷,常保其德,乃具足,久则复归於朴。

朴散则为器,圣人用之则为官长音掌,故大制不割。

夫朴者,大道化生一炁也,散则为阴阳。器显形谓之器之用,四时之迁,始春而后秋,圣人观生化之有序,用之为法,宗庙则以昭穆焉,朝廷则以尊卑焉,乡党则以年齿焉,推厚德则为之官长。是以先君后臣,先夫后妇,故体大道也之制,使人伦有序而不伤割害也。

将欲取天下而为之者,吾见其不得已。音以天下神器,不可为也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故物或行或随,或嘘或吹,或强或羸,或载或隳。是以圣人去甚,去奢,去泰。

上古以无为治天下,无不治矣。至尧舜时,道德势衰,迷七义欲民从之,救衰弊之世,是将欲取治也天下而为之者也,老子曰吾见其不得已。夫天下者,神化之器用也,而不可为也,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故物事也或行或随或前或后、或嘘或吹或阴或阳、或强或羸或盛或衰、或载或隳或成或败者,缘执於为。是以圣人治天下,所以去离也下同甚、去奢、去泰者,由不执於为也。

以道佐人主者,不以兵强天下,其事好音耗还音旋。师之所处,刑棘生焉。大军之后,必有凶年。故善者果而已音以下同矣,不敢以取强焉。果而勿矜,果而勿伐,果而勿骄,果而不得已,果而勿强。物壮则老,是谓非道,非道早已。

以用也道佐辅人主者,不以兵强取胜於天下。夫举兵加彼,彼必应之,其事既好还报,则胜负反复矣。夫兵者,凶器也,师师,众也。《周官》自五人为伍,积二千五百人为师。之所处,民事废而田不修,故荆棘生焉。大军之后,失於耕治,必有饥岁凶年。故善良之称用兵者果定也下同而已矣,不敢以取强焉。果而勿自矜,果而勿克伐,果而勿生骄,果而不得已而用之,果而勿恃强。夫物盛则衰,至理叉然。物之用壮如兵之恃强,物壮则老,兵强则败,是谓非道。非其道也,宜当早已止也。

夫佳兵者,不祥之器,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。是以君子居则贵左,用兵则贵右。兵者不祥之器,非君子之器,不得已而用之,恬惔为上。故不美也,若美必乐音落下同之,乐之者是乐杀人也。夫乐杀人者,不可得志於天下矣。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。是以偏将军处左,上将军处右,言居上势,则以丧礼处之。杀人众多,以悲哀泣之,战胜则以丧礼处之。

兵以济难,由如毒药,不可为常。夫佳美好也兵者,不祥之器,有好胜之心而妨道德,万物或恶之,故有道者不处於佳兵。是以君子居则贵左,左为阳,阳主生。用兵则贵右,右为阴,阴主杀。故知兵者,不祥之器,一非君子之器,禁暴救乱,不得已而用一之。治国之道,恬惔安静之意为上,故一兵不可美好也,若美之者,是必乐一之驯乐之者是乐杀人也。夫乐杀人者,人不亲之,则不可得志於天下矣。故吉事尚左,凶事尚右,是以偏副也将军处左,古之右为尊左为卑左主生。上将军处右,右主杀。言居上将之势,则以丧礼处之,何谓也?谓杀人众多,以悲哀泣之,用战胜取强,则以丧礼处之也。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二竟

4-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三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三

本来子邵若愚直解

清河居士张知新校正

道常无名,朴虽小,天下莫能臣。侯王若能守,万物将自宾。天地相合,以降甘露,人莫之令音零而自均。始制有名,名亦既有。夫亦将知止,知止所以不殆。

大道虚无而常无名,自元始化一气。一气者,有而未形,丰之曰朴。其朴比大道虽小,然为万物母,故天下莫能臣下也。侯王若能守其朴,万物将自宾伏也。以一治天下,譬如天地之气相合,以降甘雨,润露普徧,人莫之令而自均。大道因朴始立制而有名,名亦既有,夫亦将知止。若不止则散失其朴,知止所以不殆而可长久。

譬道之在天下,由川谷之与江海也。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胜人者有力,自胜者强。知足者富,强行者有志。失其所止者久,死而不亡者寿。

譬道之在天下,由如也川谷之水皆与归於江海也,喻天下万事,总归於道。夫视其所以,观其所由,察其所安,知人者不过用智,人皆以智为明,不如反智於内而自知,自知自理者是谓明。胜人者不过有刚强谋略、丰财锐势为力,不如息力修心,万境不动而自胜,自胜者是谓强。世以财厚为富,虽厚有尽,但知自心本来具足,用无穷尽者,是谓富。世间所学皆小志,惟强行於道者,谓之有志。孔子志於道。从事皆合於道,是故不失其所止者,乃能久。形虽死而性不亡迷也失也,处於不生灭之乡,万劫常脊者,是谓寿。

大道泛兮,其可左右。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,功成不居,衣被万物而不为主。故常无欲,可名於小矣;万物归焉而不知主,可名於大矣。是以圣人能成其大也,以其不自大,故能成其大。执大象,天下往。往而不害,安平。

大道泛兮,言无定位也,谓可大可小,故其可左右。何谓可小?夫道,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,谓如春功用备成,至夏则春意不居。当春之时,万物衣被而不为主宰,故道常无欲於物,则可名於小矣。何谓可大?夫万物总归於道焉而不知主,可名於大矣。是以圣人能成其大也,而效其道为而不恃,功成不居,以其不自为大之迹,故能成就其大。执此大象以治,天下无不归往。民往之者,缘往而不害故也,所以天下安平泰。

乐音岳与饵,过客止。道之出口,淡乎其无味。视之不足见,听之不足闻,用之不可既。

世俗殢五音之乐与饮食之饵,百年之间如待过客止。道之出口,淡乎其无味,然而视之不足见,听之不足闻,使之治国、治家、治身,至於生之前、死之后,用之不可既。尽也

将欲歙音吸之,必固张之;将欲弱之,必固强之;将欲废之,必固兴之;将欲夺之,必固与之。是谓微明。柔之胜刚,弱之胜强。鱼不可脱於渊,国之利器,不可以示人。

将欲歙敛也之,必固张之;将欲弱之,必固强之;将欲废之,必固兴之;将欲夺之,必固与之。阴根於阳,此必然之理。识事之理者,是谓微明,故知柔之胜刚,弱之胜强也。夫鱼不可脱离也於渊水也,如国之利器用也,不可以示明也人。若示人,则如鱼离水。设符玺表信,制斗秤令平,此便国之利用,将欲救弊,必固转生不淳,盖不察微明之义。

道常无为而无不为,侯王若能守,万物将自化。化而欲作,吾将镇以无名之朴。无名之朴,亦将不欲。不欲以静,天下将自正。

治天下之道,常处事於无为,而天下无不为治也。侯王若能守无为,万物将自化。化而有欲作起也者,吾将镇安也以无名之朴。无名之朴者,亦将不欲是也。不欲则以静,所以天下民心将自正。

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;下德不失德,是以无德。上德无为而无以为,下德为之而有以为。上仁为之而无以为,上义为之而有以为。上礼为之而莫之应,则攘臂而仍之。故失道而后德,失德而后仁,失仁而后义,失义而后礼。夫礼者,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。前识者,道之华而愚之始也。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,居其实不居其华,故去彼取此。

太古之时,上德不显其德,是以有德。至伏羲之时,造书契,定婚姻之类,因显其德,而为下德。然虽不失德,因有为德之迹,是以无德。夫上德者,用无为之治而无以为事。下德,用有为之教而有以为事也。至尧舜之时,上以仁爱人利物曰仁人之德为之治,化而无以为事。其次至三王,上生可否之义,分别为之而是有以为也。其次至五霸,上体事之礼而为之治,何期礼出诈生,而民莫之应,用礼立法,欲人惧刑而从仁义,如是则攘以手御臂也臂而使民仍就也之。放因失道而后用德,失德而后用七,失也而后用义,失义而后用礼。夫礼者,救世之法而以信为本,缘忠信之薄而为乱之首始也也。如前代显智识治世者,乃道之华,非道之实,因徇其华而愚民之始也。是以大丈夫处其忠信之厚,不处其忠信之薄,居其道之实,不居其道之华,故去彼华薄,取此实厚。

昔之得一者,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宁,神得一以灵,谷得一以盈,万物得一以生,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。其致之一也,天无以清将恐裂,地无以宁将恐发,神无以灵将恐歇,谷无以盈将恐竭,万物无以生将恐灭,侯王无以为正而贵高将恐蹶。故贵以贱为本,高以下为基。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,此其以贱为本耶?非乎?故致数誉无誉,不欲琭琭如玉,珞珞如石。

夫一者,万物之母也,万物皆自一生,故得一则昌,失一则亡。老子言昔之得一者,天得一以为也下同清而覆,地得一以宁而载,人之神得一以灵,神显用曰灵三才之间、四方上下为谷,得一以盈,满也万物得一以生矣,侯王理世,得一为法以为天下正。其各致之一也,若天无失也下同一以清将恐拆裂,地无一以宁将恐发泄,水火风伏下神无一以灵将恐其神歇,散也谷无一以一盈将恐宇宙竭,尽也万物无一以生将恐生化灭,侯王无一以为正,而恃我之贵高,失於恭谦,将恐其位蹶。失也故处於贵者,以贱为本;处於高者,以下为基。是以侯王自称孤小失父曰孤寡女无夫曰寡不谷者,以其就下。此其以贱为本耶?非乎?将认我之贵高,故致数不一也誉。褒誉誉者毁之,基不若无誉,故不欲琭琭如玉之誉者,不政珞珞如石之毁也。

反者道之动,弱者道之用。天下之物生於有,有生於无。

驰心於外者,不若反心於内,故反者乃道之动。动而反归无心曰弱,弱者乃道之用也。世人只知天下之物生於有,不知有本生於无,故知无者道之用也。

上士闻道,勤而行之;中士闻道,若存若亡;下士闻道,大笑之,不笑不足以为道。

上士学也下同闻道,能生实信,动而行之,故云上士。中士闻道,胸中无主,若存若亡,故云中士。下士闻道,尘重业深,闻说其心,不依一法,兀然无事,具足道德,必大笑之。下士闻而不笑者,必是奇怪矫妄,有为法术,此不足以为道。

故建言有之:明道若昧,夷道若类,音耒进道若退,上德若谷,太白若辱,广德若不足,建德若偷,质真若渝,大方无隅,大器晚成,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,道隐无名。

故建立也言有之:老子引先圣之语也。明道若昧,悟道无得,故若昏昧。夷平也道若类,大道平夷,无修无证,故若类。进道若退,不用心智,故若退。上德若谷,心如大虚,能容万境,故若谷。大白若辱,无为而为,故若辱。广德若不足,大德之士,圆修万行,故若不足。建德若偷,行行无迹,故若

偷。质真若渝,渝,变也。自心清静,随物安委,故若渝。大方无隅,淫房酒肆,皆成道场,故无隅。大器晚成,勤诚历修,方能究竟。大音希声,至乐自闻。已上十一句,言大象无形,由道隐无名之谓也。

夫惟道,善贷音太且成。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万物负阴而抱阳,冲气以为和。

夫惟道,善贷假借曰贷与阴阳生化而且成,终复归道。自道生一气,一气分而生二仪,二仪生化,以一气为主,以一合二,故云三。一气在阴阳之中,故名冲气。以三能生万物,故万物无不负背也阴而抱向也阳,皆仗冲气以为和和者生之本。

人之所恶,惟孤寡不谷,而王公以为称,故物或损之而益,益之而损。人之所教,我亦义教之。强梁者,不得其死,吾将以为教父。

人之所恶,惟孤寡不谷,而王公以为称者,何也?理世之道,以谦下为法,故物或损之者而受益,益之者而见损,故知谦者受益,此古人之所教也。老子曰我亦以谦为义而教之,夫何故?见恃强梁者不得尽其理而死。老子曰吾将谦道,以此为父教。

天下之至柔,驰骋天下之至坚,无有入於无间。音涧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。不言之教,无为之益,天下希及之矣。

天下之至柔者,无心之心,又玄是也。人能驰骋至柔,此天下之至坚而不坏者。古颂云:不见头也无手,世界壤时终不朽。以无为有,故曰无为入於不生灭之乡,万劫长存,更无间断,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。此不可言及之教,老子叹曰:无为之益,天下希及之矣。

名与身孰亲?身与货孰多?得与亡孰病?是故甚爱必大费,多藏必厚亡。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长久。

高名与身,二者孰亲?身与财货,二者孰多?因名利而生得与亡,失也孰病?是故甚爱名者,必因名大则费;损也多藏货者,必因货厚而亡。失也居名知足则不辱,居货知止则不殆危也,可以长久。

大成若缺,其用不敝。大盈若冲,其用不穷。大直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辩若讷。躁胜寒,静胜热,清静为天下正。

大成者,反若如也下同缺不完也,故其用不敝。败也大盈满也者反若冲虚也,故其用不穷尽也。大直者不申反若屈,大巧者藏智反若拙,大辫者不言反若讷。是以缺能胜成,虚能胜满,屈能胜直。拙胜巧,讷胜辩,如躁胜寒阳动则躁,静胜热阴止则静。此者如药对病,惟清静无为能空万境而绝对治,乃为天下正。

天下有道,却走马以粪;天下无道,戎马生於郊。罪莫大於可欲,祸莫大於不知足,咎莫大於欲得。故知足之足,常足矣。

古之兵即农也,农即兵也,有事则征,无事则耕。天下有道,民各安业,却退也走马,战士以粪田畴,修治农事。天下无亡也道,兵戎之马孳生於郊,离王城三十里为近郊,六十里为远郊。亡道之由。罪莫大於纵心可欲,祸莫大於食心不知止足,咎莫大於专心欲得。夫罪祸咎皆因欲起,若心无欲,故能知足,其心之足,所遇而常足矣,祸咎自除,何罪之有?

不出户,知天下;不窥牖,见天道。其出弥远,其知弥少。是以圣人不行而知,不见而名,不为而成。

夫道均化於万物,而知道在我矣。欲见道者,不须出户,但推照一心,其一与万物一皆同,故能知天下万物也。若更能弃推照之迹,心无系着,则不须窥牖,向外视也而见天之道也。若向外求之於算数,求之於阴阳,求之於人事,其出弥远,则其知弥少矣。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万物之性,不见而名天之所造者,而在不无也为而成。

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。损之又损,以至无为,无为而无不为矣。故取天下者,常以无事,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天下。

为学者日务滋益是也,为道者日损万缘是也。夫为学务益者有二病:一者读诵抄写,持事多闻,名着事。二者寻於书义,穷究文理,名着理。此皆心有所着,故当损之。夫为道务损者,亦有二病:一者断除妄想,心外求静,名执无。二者并去尘缘,专守一心,名执有。此皆心有所执,宜又损之。损去为学为道之心,离着离执,以至无为之道。无为者,是无心而为也。无心非灭无也,谓无一切心,名曰无心。无心而为,自然境空,任其耳目而视听,自除从其贫富好丑,自灭运水般柴役,游於世而无所累,故无为而无不为用矣。故以道取治也天下者,常以无事,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治也天下。

圣人无常心,以百姓心为心。善者吾善之,不善者吾亦善之,德善矣。信者吾信之,不信者吾亦信之,德信矣。圣人之在天下,惵惵为音谓天下浑心。百姓皆注其耳目,圣人皆孩之。

圣人无欲无为,无常处之心,以百姓之心应事而为心,《系辞》云: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天下之故。因事显心而见其德。善者吾善之,有不善者,圣人不分别,吾亦善之,因亦善之,德化百姓善矣。信者吾信之,有不信者,圣人不分别,吾亦信之,因亦信之,德化百姓信矣。是故圣人之在天下,不疑於物,则天下物自信;不私於物,则天下物自公;不贵於珍,天下自不食;不奢侈,天下自从俭;用其实,天下自不伪;崇其谦,天下自不争。如此惵惵为天下浑心,百姓皆注其德於耳目,圣人处无心於事,皆孩之也。

出生入死,生之徒十有三,死之徒十有三,民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。夫何故?以其生生之厚。盖闻善摄生者,陆行不遇兕虎,入军不被甲兵。兕无所投其角,虎无所措其爪,兵无所容其刃。夫何故?以其无死地。

世人有心出於外,体天地阴阳为法,存想漱咽,吐纳般运之类而求长生者;又有心入纳也於内,沉空冷静,昏蒙如死者。老子以十分为率而言之,生之徒十分中有三分,死之徒十分中有三分,死之徒十分中有三分#1,又有民释曰众生。儒曰:民众萌之谓民。之缘求养生动之死地,亦十分中有三分。老子自征问,夫民以衣食养生,何故动之死地?以其缘贪生生之过厚故也。三三类九,皆不取者,缘生之徒心着有,死之徒心着无,民之生心着境,三者心有所着,皆居生死之地。盖闻善摄无生者#2,离外境,离二边,都无所着,不立於心,见如不见,来如不来,身心一如,故陆行不遇兕虎,入军不被及也甲兵,兕无所投其角,兕如牛,色青,重千斤,一角如鞭,长三尺余。虎无所措其爪,兵无所容其刃,而使猛兽兵刃不能加害。夫何故?以其心无所着,行住坐卧,心常虚寂。虚即无相,寂即无生,缘其无生,故无死地。

道生之,德畜之,物形之,势成之,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。道之尊,德之贵,莫之爵而常自然。故道生之畜之,长之育之,成之熟之养之覆之。生而不有,

为而不恃,长而不宰,是谓玄德。

万物因道而生之,因德而畜孕也之,物之形赖生畜之势而成之,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也。且道之尊,德之贵,其理莫之爵位也而常自然矣。是故万物皆自道生之畜之之育之,成之熟之,养之覆之也。因道生之而不见其有,因德畜之,养之育之,为而不恃,乃至成之熟之长之而不为主宰,此莫知爵而常自然矣,是谓玄德。

天下有始,以为天下母。既得其母,以知其子,既知其子,复守其母。没身不殆。

列子云:夫有形者,生於无形。故天下有之始者,无也,以无为天下母。既得其虚无为母,以知其万物皆子;既知其子,当复守其母。人能以心合无,如子归母,则没身不殆。

塞其兑,闭其门,终身不勤;开其兑,济其事,终身不救。见小曰明,守柔曰强。用其光,复归其明。无遗身殃,是谓袭常。

眼耳鼻舌身意谓之六入,因六入而妄生诸缘,而为祸之门也。老子使人塞其兑兑为窍,闭其六入之门是也。贪痴既息,则终身不勤劳也。若开其兑,济其事,纳诸妄缘,则终身不救。夫六入以心为根,但除其根,则境自灭,故老子曰见小曰明,常无欲,可名於小矣。守柔曰强。天下之至柔。应物随俗,则用其光,内心虚静,是复归其明。见小曰明,明喻如灯头,光乃外照也。械之曰无遗其言,失之则为身殃。不遗其言,是谓袭合也常。道也

使我介然有知,音智行音衡於大道,惟施是畏。大道甚夷,而民好音耗径。朝甚除,田甚芜,仓甚虚,服文采,带利剑,厌饮食,资财有余,是谓道夸,非道也哉。

庄子曰:道无问,问无应。故大道离言而不可以视听求,不可以思议知,不可以语言及。应有所施智行言於道者,是可畏也。故老子曰:使我介作分画也然有智行於大道,惟施是畏。实告之曰大道甚夷,平也谓无为无事,缘而民人也好径,务一时智识,趣向有为。又况当时朝廷矜智尚术,甚除其道,田甚荒芜,仓廪甚虚,人竞外华衣服文青与白谓之文采,带权势若利剑,厌饮食骄於味,畜资财图有余,是谓口道言夸道德,理非道也哉。观其世道而施此言,是以可畏。

善建者不拔,善抱者不脱,子孙以祭祀不辗。修之身,其德乃真;修之家,其德乃余;修之乡,其德乃长;修之国,其德乃丰;修之天下,其德乃普。故以身观身,以家观家,以乡观乡,以国观国,以天下观天下。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?以此。

善建立也德者用之不拔,尽也善抱守也

德者守之不脱,失也如子孙相传,以祭祀不辍。止也修之於身,其德乃真;修之於家,一家皆修,其德乃余;修之乡,一乡皆修,其德乃长;修之国,一国皆修,其德乃丰;修之天下,天下皆修,其德乃普。故以修身之德观身,以修家之德观家,以修乡之德观乡,以修国之德观国,以修天下之德观天下,承承其德,用之不尽,若子孙祭祀相传不止也。老子曰: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?以此修身之德。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三竟

#1小取大:疑作“以小取大”。

#2所贵此道者,何事也:此句疑衍。

5-道德真经直解卷之四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四

本来子邵若愚直解

清河居士张知新校正

含德之厚,比於赤子。毒虫不螫失亦切,猛兽不据,攫音镢鸟不搏。骨弱筋柔而握固,未知牝牡之合而绞子垒切作,精之、至也。终日号音毫而嗌不嗄一迈切,和之至也。知和曰常,知常曰明。益生曰祥,心使气曰强。物壮则老,是谓不道,不道早已音以。

含抱也至德之厚深也者,其行音杏可比

於赤子。赤子外无物情,内无其心。无心则物不为对,故毒虫不螫,猛默不据持也,攫鸟不搏手击也。赤子骨弱筋柔,任手而握物牢固,未知牝牡阴阳也之配合而`赤子阴器作长也者,至精之至也。赤子终日号叫也而嗌咽也不嗄声破也者,至和之至也。能知无心、至精、至和曰常,知此常乃曰明。不明常理,百端滋益其生,此曰凶祥。兆也或用心使气,令体盛实,此曰暂强,乃是衍法而非道也。夫体盛气强,如物恃壮,物壮则老,是谓不道。不是道,宜当早已止也。

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。塞其兑,闭其门,挫其锐,解其纷,和其光,同其尘,是谓玄同。不可得而亲,不可得而疏,不可得而利,不可得而害,不可得而贵,不可得而贱,故为天下贵。

自悟自知者不可言,若殢於言者,则不知。欲求不可言及之道者,但塞其兑,闭其门,挫其心之锐,解其事之纷。应事则和其光,处世则同其尘,常应常静,是谓玄同自然。无憎无爱,所以亲疏自平,利害自除,贵贱自灭,使万物不可得而亲,不可得而疏,不可得而利,不可得而害,不可得而贵,不可得而贱。诸缘俱息,打断情见,荡然自在,独超万法,故为天下贵。

以正治国,以奇音羁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哉?夫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;人多利器,国家滋昏,人多伎巧,奇音碁物滋起;法令滋彰,盗贼多有。故圣人云: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无欲而民自朴。其政闷闷,其民淳淳,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祸兮福所倚,福兮祸所伏。孰知其极?其无正耶?正复为奇音碁,善复为妖。民之迷,其日固已久矣。是以圣人方而不割,廉而不刿,直而不肆,光而不耀。

正者,一也。王侯得一为天下正,故云以正治国。吉凶悔咎生乎动,惟一能克胜,故云以奇一数也用兵。孙子云口道是以无事取治也天下也。老子曰,吾何以知其然哉?周时天下多认讳,人不敢言下情之病,而民弥贫;人多利便之器,尚贤矜智,国家滋昏;人多伎巧,无益盛行,故奇异也物滋起;法令滋彰,失於德化,民不知耻,故盗贼多有。故圣人云: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无欲而民自朴。是以无事治天下也,虽其政闷闷,不显其治,其民淳淳而自化。若用有为治世,虽其政察察而显其治,其民缺缺而不完。用有为救世,如汤疗疥,暂时为福,疥盛缘汤。盖祸兮因福之所倚,其为福兮,乃祸之所伏。孰知其极之理?盖治国者,其无正耶?今人正复反也为奇,邪也善复为妖,民人也之迷惑,其日固已久矣。是以圣人大方而不分割,清康而不刿,伤也处直而不申肆,藏光而不炫耀者,皆处於无事也。

治人事天,莫若啬。音色夫惟啬,是以早复。早复谓之重真容切积德,重积德则无不克。无不克则莫知其极,莫知其极,可以有国。有国之母,可以长久。是谓深根固柢、长生久视之道。

用智识治人事天下,则失其正,莫若啬。有而不用曰啬。夫惟啬,是以早复正也。早复谓之重积至德,语云:中庸之为德也,其至矣乎?民鲜久矣。重积至德则事无不克。胜也无不克而非苟且,则莫知其极。尽也莫知其极,可以有国。盖正为国之母,有国之母,可以长久,是谓深根固柢,木根柢也乃长生久视之道。若言治身,当抱其一。一为形之母,是谓深根固柢,乃长生住世留形久视之道也。但以一为法,则事无不克矣。

治大国,若烹小鲜。以道莅天下者,其鬼不神。非其鬼不神,其神不伤人;非其神不伤人,圣人亦不伤人。夫两不相伤,故德交归焉。

治大国若如也烹小鲜鱼也者,谓不可扰也。扰之则鱼伤,故以用也无为之道莅临也天下者,而民不伤。至於其鬼人日鬼不为神祟疾疫伤人,非只其鬼不为神祟,其神天曰神亦不为虫蝗水旱伤人。非其神鬼不伤人,缘圣人用无为之道亦不伤人。夫人神幽显,两不相伤者,故无为则与天地鬼神同德,盖德交合也归焉。是以无为治天下者,无天怨,无人非,无鬼责。

大国者下流,天下之交,天下之牝,牝常以静胜牡,以静为下。故大国以下小国,则取小国二,小国以下大国,则取大国。故或下以取,或下而取。大国不过欲兼畜人,小国不过欲入事人。两者各得其所欲,故大者宜为下。

治大国者,宜体天道,下济流行。夫天下之交,合也观天下之牝,牝,柔静也。牝常以静胜牡,牡,刚动也。以静为谦下法。故大国以用也谦下小国,则取小国附之;若小国以用也谦下大国,则取大国纳之。故或用谦下以大取小,或用谦下而小取大#1。大国不过欲兼畜养也人,是乐天者也。小国不过欲入事人,是畏天者也。孟子曰:乐天者保天下,畏天者保其国。两者各得其所欲,故居大者不可恃强,宜为下之也。

道者,万物之奥也,善人之宝,不善人之所保。美言可以市,尊行音杏可以加於人。人之不善,何弃之有?故立天子,置三公,虽有拱璧以先驷马,不如坐进此道。古之所以贵此道,何也?不曰音越求以得,有罪以免耶?故为天下贵。

道者,乃万物之奥也。善道人贵道之若宝,不善道人恃德之所保身,是故尊道为美言,从之可以如市,以德为尊行,可以加於人。夫人不善道德者,又何弃之有也?故如尧让许

由,立为天子,楚置庄周为三公,招贤之聘,虽有拱璧圭璧也,玉为之。以先前也驷乘之马,公卿之车如此之荣不受而隐去,是不如坐进此道也。然古之所以贵此道者,何事也?所贵此道者,何事也#2?所贵者,其心无欲。视荣华如尘垢,而不曰求其以得者,有着境妄念之罪以免耶?故为天下贵。

为无为,事无事,味无味。大小多少,报怨以德。

圣人为而无为者,是处事於无事也,此恬惔之德,其味无味。应大与小,言其形多与少,言其数尘境妄缘,能为怨对者,以无心为事,故云报怨以德。

图难於其易,为大於其细。天下之难事必作於易,天下之大事必作於细,故圣人终不为大,故能成其大。

夫人欲图难者,又先於其易。欲为大者,必先於其细。小也天下之难事必作为也於易,天下之大事必作为也於细,是故圣人而无所作,终不为大,故能成其大。

夫轻诺必寡信,多易必多难,是以圣人由难之,故终无难矣。

夫轻诺许从,后必寡信。缘於多易,后必多难。是以圣人应世而母必由难之,故至终无难矣。

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谋,其脆易泮,其

微易散。为之於未有,治之於未乱。合抱之木,生於毫末;九层之台,起於累土;千里之行,始於足下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,无执故无失。故民之从事,常於几成而败之,慎终如始,则无败事矣。是以圣人欲不欲,不贵难得之货;学不学,以复众人之所过,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。

其安易保持於危,其未兆易谋於已成,其冰脆薄则易泮冰散也,盖其微者

易散也。凡事为之於未有之际,治之於未乱之时。夫合抱之木由生於毫末,九层之台起於累土,千里之行始於足下,事皆从微而至大,不可不慎也。凡有为者,故有败之应;有所执者,故有失之。是以圣人处事於无为,故无败,无执故无失。是故民人也之从有为之事者,常於几成而败之。几者,心动之微也。心未动以前,心处於无而不名,几动则显露,亦不名几。几者,心始离无入有,在有之微,乃欲之初,事之始也。若能慎事至终如事之始,则无败事矣。是以圣人欲不欲者,慎心动之微。不贵难得之货者,慎事动之微。故知圣人之学,不用几识为学,以复众人之所过也,以辅顺也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。

古之善为道者,非以明民,将以愚之。民之难治,以其智多。故以智治国,国之贼;不以智治国,国之福。知此两者亦楷式。常知楷式,是谓玄德。玄德深矣远矣,与物反矣,然后乃至大顺。

古之善为道治天下者,非不也以用也智见明民,用智治世,是将以愚民之也。民之难治者,以其智多,故以智治国,国之贼;不以智治国,国之福。知此两者亦楷模也式。常知楷式,是谓玄德。玄德之理深矣远矣,谓与物事也反矣。不以智识明民,然后乃至大顺天下俱顺。

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下之也,故能为百谷王。是以圣人欲上人,以其言下之;欲先人,以其身后之。是故圣人处上而人不重,音仲处前而人不害,所以天下乐推而不厌。以其不争,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

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处下之也,故能为百谷王。是以圣人欲在人上,以其言卑下之;欲在人先,前也以其身后之。是故圣人处上而人不重,处前而人不害,所以天下乐推而不厌者,以其谦退不与物争,是故天下之人莫能与之争。

天下皆谓我道大,似不肖。夫惟大,故似不肖。若肖久,其细也夫。

老子曰天下皆谓我道大者,谓不拘形名度数故也。有似者,终不肖。似也下同夫惟一气之大,故似。然居於形名度数,则终不肖。古人云:似则似,只未是。若肖则久矣,其细小也也夫。夫,助语也。学人当子细,若心有一毫一丝情识思念不尽,由属形名度数之内,依旧生死轮迥,故先圣有此垂诚。

我有三宝,宝而持之。一曰慈,二曰俭,三曰不敢为天下先。夫慈,故能勇;俭,故能广;不敢为天下先,故能成器长。音掌今舍其慈且勇,舍其俭且广,舍其后且先,死矣。夫慈,以战则正,以守则固。天将救之,以慈卫之。善为士者不武,善战者不怒,善胜敌者不争,善用人者为之下。是谓不争之德,是谓用人之力,是谓配天,古之极。用兵有言:吾不敢为主而为客,不敢进寸而退尺。是谓行无行,攘无臂,仍无敌,执无兵。祸莫大於轻敌,轻敌则几丧吾宝。故抗兵相加,则哀者胜矣。

老子曰:我有三德,甚可为宝。贵重之意其宝执而持之,可以治身,可以治国。一曰慈,以仁爱物。二曰俭,以寡於欲。三日不敢为天下先,谦而不争。夫慈则敏惠,故能勇於救物;俭则常足,故能广;不敢为天下先,故能成大器长。今舍其慈且取也勇,勇必害物。舍其检且取也广,广则伤德。舍其后且取也先,先则人怨。害物、伤德、人怨,是死之道矣。夫用兵,慈爱不争,乃天之道也。用慈以战则为正,以守正则固。如天将救之,以慈卫护之。古之善为兵之士者而不用武,善战者以慈爱救物而不用怒,善胜敌者不争,善用人者为之谦下。是谓不争之德,是谓用人之力,二者是谓配合也天,乃古之至极之德。古之用兵有言曰:吾不敢为主主者兴事而为客,客者应敌不敢进一寸而甘退一尺。如是言之,是无意於争也。是谓虽行应敌,无行同;攘臂所以表怒,今不怒,无臂同;仍引也事者欲争,今不得已而应敌,与无敌同;执兵仗以表杀,今以慈为主,与无兵同,是以慈为宝也。老子曰:祸莫大於轻敌,易动也轻敌则几丧失也吾宝。故两国抗举也兵相加,则慈哀於人者胜矣。

吾言甚易知,甚易行。天下莫能知,莫能行。言有宗,事有君。夫惟无知,是以不吾知也。知我者稀,则我贵矣。是以圣人被褐怀玉。

老子曰:吾言简直甚易知,无所作为甚易行。天下之人以情识测度,欲见欲闻,欲为欲得,故莫能知,莫能行。此书言理有宗本,论事有君主也意。夫惟无不也知言之宗、事之主,老子日是以不知吾也。知我道者稀,叹曰则我道贵谓无上也矣。是以圣人外被褐褐贱衣也而同尘,内怀至道如玉。如玉隐石,惟见於外,罕知其内矣。

知不知,尚矣;不知知,病矣。夫惟病病,是以不病。圣人之不病,以其病病,是以不病。

《清静经》云:内观其心,是知也。心无其心,是不知也。能悟心无其心,此为尚矣。道者,心常无思无欲,寂然不知心之所住,若知者是病矣,夫惟能病知为病,则不被所知为障,是以不病。夫圣人之不病者,以其病知为病,是以不病。

民不畏威,则大威至矣。无狭其所居,无厌其所生。夫惟不厌,是以不厌。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,自爱不自贵,故去彼取此。

民,人也心虚寂,万境自空,所以不畏万物之威,则自知大威至矣。诫之曰无执小识小行狭其所居,无恶尘劳厌其所生。夫惟不厌者,藉有身为利,悟无相真常,故当自爱,是以不厌也。古人云:五蕴身全,尚不知百骸散后何处觅。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,矜也自爱而不自贵,夸也故去彼自见自贵,取此自知自爱。

勇於敢则杀,勇於不敢则活。此两者,或利或害。天之所恶,孰知其故?是以圣人由难之。天之道,不争而善胜,不言而善应,不召而自来,坦然而善谋。天网恢恢,疏而不失。

勇於敢为则招杀,害也勇於不敢则活。利也此两者,或利或害,如天之所恶者,而孰谁也知其故?理也感激之道,是以圣人由难之。天之道,虽不争而能善胜,虽不言而能善应,虽不召而报自来。天道坦然而若善谋也,使善恶不能逃,如天布网,虽恢恢宽大疏阔,罚恶赏善而分毫不失。

民常不畏死,奈何以死惧之?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音碁者,吾得执而杀之,孰敢?常有司杀者杀。而代司杀者杀,是代大匠斲音卓,未代大匠斲,希有不伤其手矣。

夫民责欲为奇,是故常不畏死,奈何感叹之意立刑法,以死使民惧之?若使民忘欲而常自畏死,其间而有为奇者,以谓吾得执而杀之,以戒於众,孰敢也?然以责欲为奇者,必自招其祸。常有司天也杀者杀,又何必代天行刑?不惟残物伤生,仍亦自失天和。而代司杀者杀,是譬如代大匠斲。木匠也夫代大匠斲,施斤斧之劳,希有不伤其手矣。专刑罚治世,少有不失道矣。

民之饥,以其上食税之多也,是以饥民之难治,以其上之有为也,是以难治。人之轻死,以其生生之厚也,是以轻死。惟无以生为者,是贤於贵生也。

周时民之饥不足之意者,以其上食之广,必税之多也,是以饥矣。民之顽单而难治者,以其上之有为也,是以难治矣。人之冒险而轻死者,以其上为生生之厚也,是以轻死矣。惟上无以生为过厚者,是贤於贵天下之生也。

人之生也柔弱,其死也坚强。草木之生也柔脆,其死也枯槁。故坚强者,死之徒也。柔弱者,生之徒也。是以兵强则不胜,木强则共。故坚强居下,柔弱处上。

人之生也,其体柔弱,及其死也,其体坚强。夫草木之生也柔脆,其死也枯槁。故见坚强者,死之徒也。柔弱者,生之徒也。是以兵强则不胜,木强则人共伐。故坚强则居下,柔弱则处上。

天之道,其由张弓乎?高者抑之,下者举之,有余者损之,不足者补之。天之道,损有余补不足。人之道则不然,损不足以奉有余。孰能损有余而奉不足於天下者?其惟道乎。是以圣人为而不恃,功成不居,其不欲见贤耶?

天之道,其由如也张施也弓乎?高者抑损也之,下者举之,有余者损之,不足者补之也。夫天之道,损有余补不足,而人道则不然,损不足以奉有余。孰谁也能损有余而奉不足於天

下者?其惟效天道乎?是以圣人效天道,为而不恃,功成不居者,以其不欲见贤耶?

天下莫柔弱於水,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,以其无以易之也。柔之胜刚,弱之胜强,天下莫不知,而莫之能行。音衡是以圣人言:受国之垢,是谓社稷主;受国之不祥,是谓天下王。正言若反。

天下莫过柔弱於水,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,欲换易之,以其无以易之也。如柔之胜刚,弱之胜强,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者,盖不能守柔受辱。是以圣人言:汤武之言万方有稷主;独称孤寡不谷者,能受国之罪,在子一人。能受国之垢,是谓不祥,是谓天下王。此正言合德,俗若反焉。

和大怨者,必有余怨,安可以为善?是以圣人执左契,而不责於人。故有德司契,无德司彻。天道无亲,常与善人。

汤放桀,武王伐纣,而和天下之大怨者,后必有征伐之余怨。既有余怨,安可以为善?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,如执左契,左契自执,右契与人。契之左右合以为信。而不责求也於人。有德者如司主也左契,物来自合,此天之道也。无德者如司主也右契,彻通也物求合,此人之道也。天道无亲疎,常与善行无为之人。

小国寡民,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也,使民重死而不远徙。虽有舟舆,无所乘之;虽有.甲兵,无所陈之;使民复结绳而用之。甘其食,美其服,安其俗,乐其业。邻国相望,鸡犬之声相闻,使民至老死,不相与往来。

心本清静,元无染着,缘心起欲,而着万物,既着万物,则生贪求。老子欲使天下人心无欲,不着万物,如是小国中寡民,使民有什十人曰什夫之器伯百人曰伯夫之器,智识可为官长者而不用也。且夫使民无歌,则心静安闲,忘一切利益等事,故重死而不远徙。移也无欲则无求,虽有舟舆,车也无所乘之。无欲则无争,虽有甲兵,无所陈之。反朴还淳,不假书契,使民如三皇之世,复结绳而用之。无欲则不旋厚味而甘其食,不事文采而美其服,淳朴为风安其俗,各不相慕而乐其业。虽邻国相望,鸡犬之声相闻,彼此无欲无求,虽相比之,使民至老死,不相与往来。上怡怡然无所施,下淳淳然无所为,如是则焉用什伯之器也?

信言不美,美言不信。

信实之言,其文不美於俗。美言华瀚,理不信实。

善者不辩,辩者不善。

善道者在行不在辩,说殢於辩者,则不为善。《论语》云:君子欲讷於言而敏於行。

知者不博,博者不知。

知者明心识本,不在多闻广博。务广博者,有所大不知。孔子曰:赐也,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?对曰:然,非与?曰:非也,予一以贯之。

圣人无积,既以为人己音纪下同愈有,既以与人己愈多。

子曰:二三子以我为隐乎?吾无隐乎耳。盖圣人无积也,欲人付嘱护念,既以为人,因势获利己愈有,既以与人,其道弘广己愈多,所以利他兼自利也。

天之道,利而不害;圣人之道,为而不争。

老子书终二句,以结其德。天之道,利而不害;圣人之道,为而不争。

道德真经直解卷之四竟

纪末

元卿谒本来子时,王屋邓光求请此书,欲镂板於世。本来子曰:此书为己以记遗忘,今人闻道德之书多自退屈,而恐难行。光曰:气与形神若一,而能把握阴阳,故寿与天地,敝而无有终时,此谓之真人。若以一为法而贯万事,则可游行天地之间,视听八远之外,此显淳德而全道者,谓之至人。其次以阴阳为法,从八风之理,而能处天地之和,内无恚嗔瞋之心,故能适嗜欲於世,亦可度百数,此之谓圣人。若取法则於天地,象似日月,辩列宿星辰,为之天文,述岁运,察阴阳逆从,造律历,分别四时,此谓之贤人。其次徇五常百行,谓之君子。背君子之行,谓之小人。自真人至君子,不离一气阴阳人事,皆谓之德。若对修德之士言一气以前无为大道,虽三贤十圣,尚犹生疑,何况小人乎?五常百行,乃修人理之德,尚不肯行,加之大道当自退屈,何畏惮耳?本来子曰:向有客言:昔王雩注《道德经》,少年而死。父追雱魂,见荷铁枷,云:我不合注《道德经》,故受此苦。如是论之,书必难行。光曰:详雱所注,虽不中道,粗不失德。设使人从其德,亦可补於世焉。譬如柳七作乐章,集观游词废句,不过情境,使人迷情逐境,殢酒色为奇,障闭本心,埋没道德。至闺门听之,动其情,发乎事,钻穴相窥,踰墙相从,污失义方,何异携人於沟壑?任屯田之职,作优伦之事,为儒不能驾先圣之道,遗淫词於世,以翳愚俗之目,此反先圣之道也,且两者罪孰重焉?诳说之徒,谤业自招,而真说难坏,又何畏其嘲谑也?本来子曰:今时尚奇怪,如河上公飞升,列子乘风,点石为金,经岁不食,脸红发黑,如此之类,使人睹相钦服。某今贫居陋巷,发鬓苍白,货药於市,畜妻养子,与俗皆同。若以书示人,必招言谤。光曰:世言舜居历山,象耕鸟耘,圣德感召也。陆龟蒙曰:斯异术也,何圣欤?孔子叙书於舜曰:浚哲文明,圣德止於是矣。何感召之云云,犹大成而后荐於天。孟子曰:尧舜与人同,而好事者张其怪,非圣意哉。如汉文帝见河上公,公乃如云之升,去地百余丈而与帝言。苟能如是,斯异术也,此亦好事者张其怪焉。列子能六和合一精明,所以心凝形释,骨肉都融,随风东西,如木叶干壳,竟不知风乘我耶?我乘风耶?此物我两忘,又岂果能蹑空乘风欤?夫乘风履空乃轻举之术,点石为金乃变化之术,经岁不食乃断谷之术,红脸黑发乃修养之术,皆非道德。道德之士者,如列子居郑,亦有圃田之业,子阳遗粟,列子不受,其妻拊心,可见家贫,亦有妻子也,居郑四十年,国君大夫视之如众庶,此与鄙俗同也。道德之士,其同者事,其不同者心。俗人只取境论事,乌识其心?如庄子寓孔子见盗跖,跖以世间人事论之,故不免小人之毁也。《南华真经》云:语道而非其序者,非道也;语道而非其道者,宴取也。今者先生前设道德阶梯以显其次序也,不以术法注道者,斯可取也。直解此经,文浅义深,典实显法,世未曾有。若言惟只为己,祖师如何利人。请示要言,告无他托。本来子默坐,久而言曰:五千余言,其要在无欲二字。学人但心上无欲,此是无上道。然无欲二字,其义极深,故老子首篇先言无欲;恐其学人执无,再言有欲;又恐殢有,又言以有无两者同谓之玄;又恐执殢於玄,故将又玄。以拂迹此四法者,乃入道之门。今者学人往往各执一法,而反为病。一者学人见说无欲,便於心上断念而求无欲,不思断除便是欲也,此着无病。二者将心求法,将谓心外有法,不知即心是法,法即是心,存意识在心,便是欲也,此着有病。三者令心凝然依住,如木人相似,澄定不动,此着於玄,名亦有亦无病。四者拂除玄迹,作不依住,解存能所之心,此着又玄,名非有非无病。已上皆心有趣向,并是污染,所以为病。人能心上无此四病,方是无欲。今学道人注书者,尚自不能离言,认玄为道,以又玄为众妙之门,斯为谬矣。夫为书当表显之说,其实离此四法,方始见道。道为众妙之门,而书以言为筌,岂可执言生解?学人但无纤毫击念,心如朗曰,常处空中,无有纤埃,光明遍照,然后随方应事,如天起云,忽有还无,不留踪迹,无所住心,此名曰德。谓无取无舍,无凡无圣,无一法可修,无一行可得,故云平常心。是道又云:一心不生,万法无咎。学人到此多自生疑,恐落於空,遂望崖而退。此非落空,乃无心之心也。了得无心,唤作道人,道人在真人之上。盖真人存意识为学,所以在道人之下。

时绍兴庚辰人曰颖川陈元卿记其言而缀于后